办?”
“她体内火毒交战,自然难熬。”老者望向窗外冷月,拂须道:“你若真想让她舒服些,得退热……用清酒擦身,取些凉水,降体温,缓过今晚再说。”
顾行渊静了两息。
风自门缝穿堂而入,他那一身玄衣似被夜色压沉,只有手指微颤,藏在袖中不动声色。他缓缓点头:“我来。”
顾行渊着酒壶走进屋时,沈念之正蜷在榻上微颤,唇色苍白如纸,额上汗珠一颗颗滚落,湿了鬓边。
他俯身试了试她的额温,指腹贴上去的一瞬,心口一紧——比方才更热了。
顾行渊放下酒壶,从行囊里取出干净的布巾,倒了些清酒于铜盆,再兑了些外面打来的井水,试了温度。
水未冰,但凉意入骨,连他指尖都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灯火跳了两下,他抬眸看向床榻。
沈念之卧在枕上,睡颜苍白,神情痛苦,衬着青色药痕几乎显出几分病中脆弱来。她不似平日里那般明艳骄矜,只一呼一吸,连睫羽都染着疲惫。
顾行渊敛了眸,将帘帐半拢,只余自己一人立在床侧。
他先捏湿布巾,轻轻擦过她额头,动作极轻。
帕子顺着她鬓角向下,划过面颊与耳后,指尖一寸未碰,却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酒意透着凉,他却觉背心微热。
当他将湿帕拧过第二遍时,沈念之忽然轻哼了一声,身子往里蜷了蜷,指节微握。顾行渊顿住,低声道:“沈念之,是我。”
她并未清醒,只是身子因痛苦而本能收缩,手微微攥着床单,脖颈间青筋仍在起伏。
顾行渊低低叹息一声,垂眸看着她,许久没动。他那张素来冷肃的面孔在灯下沉了半分,目光却不再克制。
他俯身将帕子按向她颈侧,擦过锁骨,再往下……
他的动作极慢,帕子触到她胸口时,她忽地低语了一声:“……好凉……也好热。”
顾行渊指节一顿。
下一瞬,拉起她的披风,搭在了她身上,声音低哑:“再忍一会,很快就好了。”
屋外风声乍紧,他垂眼望她,却像看尽
了千山万水。
她不知,他宁愿自己病,也不肯她再多受一分苦。
沈念之醒得极慢。
梦与热缠成一团,她仿佛置身于一片燥热的泥潭之中,每一口呼吸都黏着火,一闭眼就像跌进深井,身子被拉扯着下坠。
她试图睁眼,却只眼皮颤动几下,神识仍游离在半梦半醒之间。
忽而,有什么温凉的触感自她脖颈处滑过,像酒,又像水,带着微微的凉意和香味儿。
紧接着,是极轻极慢的一记叹息,在她耳侧散开。
“再忍一会,很快就不冷了。”
是顾行渊的声音。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
下一瞬,衣物贴着肩头滑落的细小动静传入耳中,她想抬手拢住,手却像失了力气。
身体被擦拭过的地方,凉得发颤,而尚未触及的地方却像有火焰藏着,烧得她喘不过气。
她想说话,却只是发出一声微弱的喘息。
透过模糊的水雾与灯影,她隐约看见那个男人伏在她身侧,眼神极沉。
明明不过是在替她降温,神情却像在做一件极其郑重的事,连每一次拧帕、落水、蘸酒的动作都一丝不苟。
他眼里没有欲色,只有一种——近乎沉痛的克制。
她忽然心口一紧。
不是因为热,也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他一瞬抬眸望来时,那种藏得极深极深的目光。像月光掠过雪地,不留痕,却让人无法回避。
她不知自己此刻是否清醒。
只知此刻的顾行渊,却满身沉静。
她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这个她一度以为只是“坐怀不乱”的冷面大理寺卿、冷情寡言的旁观者——此刻却亲手为她拭额擦颈,眼底藏着无声的情意。
他甚至连她的手臂都擦得极快,避开一切可能的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