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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2 / 2)

还没报完,自己却也搭了进去。墨怀,她若还活着,她就不该在那样的地方死去。”

他眼中晃过一点极淡的悲意。

“我不能陪她左右,但我可以留一盏灯。”

“那盏灯,不为我自己。是为她,只要她一回头,就知道还有一处地方,是为她而亮,让她可以看到归处。”

白雪密密,落在檐瓦之上。

顾行渊许久未言。

他垂下眼,看着桌上一滴未饮的酒,指节缓缓收紧,嗓音低沉:“正好外祖父问我什么时候回瀚州当我的世子,这下我也有思绪了,你做你的局,我护她后路,等哪日你发令,我自带人马,亲手砸了他们的门。”

苍晏看他,缓缓举杯:“那我便等你。”

二人碰杯,酒微溢。

京城连日落雪好几日,未曾停歇。

自太子册立旨意颁下之后,东宫连夜遣人进府,送来第一批定婚礼仪所需之物——

红锦大匣一封,封皮以缂丝绣有金凤云纹,其下盖着太子私印,朱漆未干。

尚仪局六品女官亲自送来礼单,一一呈于沈府正厅:“此乃宫中所列侧妃初册之仪,奉圣上旨意,择月望前日完礼,不得拖延。”

沈思修长兄为父,为了大婚,沈念之不得不按照旨意让他进门。

此刻他面对宫人来往,点头如捣蒜,言听计从,沈念之却未露面,留下一句“身染风寒”,自锁闺阁。

宫人告退时,只见院中积雪未扫,沈府上下来来往往,脚步声却皆小心翼翼,连喘气都压着,仿佛一脚踏重了,便会惊动什么。

阁内,霜杏红着眼,在榻前跪坐,抱着一匹刚刚挑好的嫁衣边料,不停地抽泣。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不仅不让您为老爷守丧,不顾孝期,就忙不迭的让您嫁过去……”

她声音哽咽,针线颤抖,金线落下时像泪痕。

沈念之却只是坐着,看着那布料。

她穿着一件鹅黄夹衫,外罩披风,鬓发未挽,袖中握着前几日苍晏送来的信纸,纸上只寥寥数字:

——“安好。”

她把那封信折起,压在铜镜下。

她没哭,也没笑,只伸手摸了摸嫁衣边角,低声开口:“你看你这纹路都绣歪了。”

“这身衣裳,是给天下人看的。”

霜杏抬头,泪眼婆娑地看她:“小姐……你害怕吗?”

沈念之却没答,只慢慢起身,踱到窗边。

窗外雪声静极了,远处传来太常寺的钟声,隔着整座皇城,她忽然轻声笑了一下,喃喃道:“这钟声,好像在催命。”

霜杏不懂她话中意,只跪着,眼泪一滴滴落在嫁衣上,把那凤尾绣得潮了又干,干了又潮。

这日之后,东宫礼制日日送入晋国公府,香轿、嫁帐、锦盒、冠簪、手炉、鹤羽披帛、万金细帛罗帐,仿若流水。

尚仪局的人日日登门催促,请女主人监礼。

沈念之懒得去看,她整日躲在屋里。

窗外雪再起一场。

沈念之坐起身来,一夜未眠,她盯着挂在不远处的嫁衣,忽然出神。

她想起阿爷在她小时候说,读书要有风骨,说沈家儿郎,宁折不屈;也想起他后来手握三司,提笔断人生死。

而今,他死了,她要披着嫁衣,把父亲未了的冤,藏在红衣之下,一针一线,绣进嫁裳,送进宫门。

她低下头,眼泪掉在被子上,语声极轻:“阿爷……你若看得见,就当,我是替你回朝堂。”

屋子里实在憋的慌,沈念之看着眼前的一切都觉得心烦,恨不得放一把火全烧了。

“霜杏,我要出门透透气!”

入冬已深,雪落京畿已是好几日。

沈府今日却难得清空门第,一应宫人退散,外头送嫁匠役也未入门。

沈念之披了件貂裘外袍,着素色罗裙,鬓边一枚珠钗,颜色极淡,只衬得那张脸清冷分明。

霜杏跟在她身后,小声说着:“小姐,这几日都没出门了,今儿您愿意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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