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即便这是华君润的地盘、即便邱芜澜让渡出了开口的次序,她也还是轻易成为了控局的强势方。
&esp;&esp;华君润苦笑,“不是工作室,是我。”
&esp;&esp;那双凤眸抬起,噙满哀求,深处蠕动着某种异样的情愫,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遍,他低声道,“芜澜,我想回到你身边。”
&esp;&esp;邱芜澜执筷的手一顿,半晌,无奈地笑了,“君润,这就有点倒胃口了。”
&esp;&esp;“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错。”他呼吸愈发急促,手指搐动,不过是一句委婉的推辞,他却像是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之中。
&esp;&esp;“君润?”邱芜澜感到了异常。
&esp;&esp;她和华君润六年没有联系,可对类似的状态相当熟悉。
&esp;&esp;“芜澜、芜澜……是我错了,我不该离开你……”
&esp;&esp;他神情恍惚,瞳孔收缩,像是害怕被打的囚犯,惶恐之中带着刻意的讨好。
&esp;&esp;邱芜澜轻叹一声,这叹气如同社交时的礼貌微笑,只是礼貌,不含任何情绪,连好奇都无,她不在乎华君润出了什么问题。
&esp;&esp;她对华君润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曾经他和她的高适配度,更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主动离开她的男人。
&esp;&esp;邱芜澜在季语薇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一开始,她照本宣科,把对季语薇的那一套也用在华君润身上。
&esp;&esp;直到有一天,华君润告诉她,他怕她,实在无法再坚持这段关系了。
&esp;&esp;“是我太粗暴了么。”彼时,邱芜澜抬手抚上华君润的眉骨,她坐在他怀中,仰头,亲吻他的唇角,“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esp;&esp;华君润扭头避开了这一吻。
&esp;&esp;“不,芜澜,你不明白。”他哀伤而讽刺地注视她,“我们三观太不一样。”
&esp;&esp;他谈及秋叶集团的垄断。
&esp;&esp;“那些背负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一夜之间忽然失业,他们家里有需要支付医药费的老人、有正在上学的孩子,有上百万的房贷。我理解商业上存在竞争,可秋叶集团主导的失业潮波及了太多人,我既然爱你,就没法视而不见。”
&esp;&esp;他谈及秋叶娱乐的造星。
&esp;&esp;“我和你提过很多次,公司对待练习生实在太过压榨,他们只是一群十几二十岁的孩子,却连睡眠都无法保证。公司明面上鼓励员工学习考证,实际上的工作安排完全是逼着这群学生辍学。平衡学习和工作本来就很难,那些经纪人为了业绩,还不断给他们洗脑、灌输读书无用论,扭曲他们的金钱观念。”
&esp;&esp;他痛苦地诉说着自己所见的种种,一垂眸,却对上怀中邱芜澜迷茫的眼神。
&esp;&esp;“嗯……”过了会儿,她冲他微笑,“君润,我知道这段时间有些忽视你,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么,你想去哪里都行。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
&esp;&esp;华君润闭眼,坠入愈深一层的绝望。
&esp;&esp;邱芜澜的确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准确的说,她不屑于理解他,她只想改造他,一如改造季语薇那样,让他跳离低一级的台阶,保持和她相当的频率。
&esp;&esp;季语薇做到了,她对邱芜澜的决策、思想滋生出狂热的膜拜;
&esp;&esp;而邱芜澜花了三年,也没能让华君润变成个“聪明人”。
&esp;&esp;“君润,我知道你很善良,可有些东西不是个人能够决定的。”邱芜澜放柔了语调,“我们以你的名义开设一个慈善基金,用来帮助失业者和贫困学生,好么。”
&esp;&esp;“这不是我要的!”华君润却像是被触到了逆鳞,骤然激动起来,“你我都知道那些慈善的背后是什么!与其夺走他们的一切,再假惺惺地回馈万分之一的补偿,为什么不能从一开始就建立公平公正的规则秩序!”
&esp;&esp;邱芜澜的耐心告罄。
&esp;&esp;“好吧。”她从他怀里起身,“如果我真的让你感到痛苦,那就到此为止吧。”
&esp;&esp;这一抹兰草香从华君润身上抽离,香气清清浅浅,既不霸道也不高调,他以为只是衣服抽丝,并不影响什么。
&esp;&esp;邱芜澜用解约书代替了慈善基金,作为最后的礼物送给华君润。
&esp;&esp;他离开了秋叶,无数的橄榄枝纷至沓来,每一封都散发着和秋叶一样、甚至更糜烂的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