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喧闹,转头看去,远远的便望见四个衙役,他们一人一只手,将个灰头土脸的人地抬了上来。
五花大绑的人被狠狠扔在地上,谢延一把扯下那人的头罩,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脸便赫然映在眼前。
被绑来的人正是徐复。
谢延又撕掉徐复嘴里的封条,歇斯底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季楚平,你哪来的胆敢绑我,还命令衙役在我家门口打我,你不就是个芝麻小官,我已修书一封去京都,不日便能传来你被罢官的消息!”
“哪来的胆儿?”
谢延摇了摇折扇,他睥睨着徐复,有些好笑道:“我已派人查清了你的罪行,一说,是你拿钱贿赂京都官员,二说,是你越俎代庖,合着那韩家干涉京中事务。
“三说,便是你明知卖身契是假,还诓骗陈阿桑入你徐府,为你生子。”
“这桩桩件件,我单挑一
件出来,皆可抓了你。”
话音落,徐复登时瞳孔紧缩,他的眸光从谢延身上猛地挪向陈阿桑,挣扎着就要扑向床榻。
“贱人,是你告的状?!”
“没……没有。”
陈阿桑纤细的身子被吼得发抖,而此时徐复突然暴起,竟凭着一腔蛮力,瞬间挣脱四人的束缚,眼瞧着就快拽住陈阿桑的衣襟。
此刻眼前忽地闪过一道虚影,徐复便像个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转眼看去,谢延上前一步,直接给徐复甩了一耳光。
这是舒箐第一次见他打人。
“去京都私塾的盘缠用女郎的,巴结关系靠家中夫人的,府邸是用女郎嫁妆建的,身上的锦缎华服是要女郎绣的。”
谢延冷道:“你个吃软饭的郎君,凭何敢当着我的面儿打陈阿桑?”
“……”
徐复被打得发懵,他捂住红肿的脸颊,竟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死死盯着陈阿桑,喉咙处发出嘶哑的低咒。
早晓得会摊上此等烂事,他倒还不如直接打死陈阿桑,做个毁尸灭迹,亦不会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舒箐凝睇着徐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最终落在徐冠清的身上。
舒箐眸光微敛。
徐复这厮想着找徐冠清求情呢。
舒箐让谢延站在陈阿桑跟前,自个儿将人群里的徐冠清带了出来:“徐侍郎,季知县绑了您的远方侄子,您该不会生气吧?”
这话听得阴阳怪气的,但舒箐却觉得忒是解气。
她就是要斩断徐复所有的救命稻草。
如今徐复已被抓来了县衙,倘若徐复当真有些用处,韩家定会派人来救,而此刻堂上并无韩家人。
想来,
徐复该是成了弃子了罢。
徐冠清甚至压根没有看徐复一眼,他轻咳一声道:“此事全权交由季知县,本官乏了,便先行离开。”
言罢,徐冠清便开门而走,与此同时,徐复终于“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在寂静的县堂之上,他咬紧牙关,指甲狠狠地陷入泥里。
徐复缓缓看向谢延。
舒箐以为徐复放弃了挣扎,正想着同衙役一块离开,这时却见徐复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谢延跟前,准确无误地在谢延脸上啐了一口。
徐复似乎疯癫般吼道:“季楚平,抓了我,你也得完蛋,整个锦城都会完蛋。”
“京都的那位你们惹不起,等他完全掌握蜀州,你们就等着死吧。”
谢延没看徐复一眼,仅是冷声道:“拖下去。”
这厢徐复便骂骂咧咧地被绑了下去。
舒箐抬头看着谢延,对方的左脸上清楚地挂着徐复方才的那口唾沫。
见谢延久久没有反应,舒箐便洗了方帕子给他擦干净。
转身洗手帕时,她却瞥见谢延眼底如同冰凌般寒冷,杀意在瞳孔中扩散,仿佛下一秒便会将人碎尸万段。
“季知县。”舒箐唤了声谢延。
“卿娘何事唤我?”谢延道。
谈话之际,舒箐发觉谢延眼中的杀意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