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玩个新游戏。”
“谁被我抓到,就得与我共饮三杯。”
她赤足踏在绣毯上,指尖轻探,笑声软软地荡在帘间香气里:
“别躲呀,一个个都怕我不成?”
满堂男伎一边笑着应着,一边有意后退避让,厅中一时竟热闹非常。
忽然间,大门轻响。
无人先觉,只觉一阵风透入屋内,伴着夜气微凉。
一人踏入厅中——
是苍晏。
他今日未着朝服,紫袍微敛,发未束冠,只以一支白玉簪挽起,整个立在香雾与烛影交错之中,眉目温雅,气息清冷。
他眸光扫过厅中众人,唇边无笑,只抬手做了个极轻的“嘘”手势,随后一挥衣袖。
众人霎时心领神会,纷纷屏息而退,无人敢多言半句。
屋内只剩沈念之一人,仍蒙着眼帛,步履轻摇,笑着道:
“怎么都没声了?”
“我都还没抓到人呢
。”
她忽然转身,一手探出,碰到了身前一人的胸膛,衣料微凉,气息却极近。
别动。”她低声笑,“抓到你了。”
她指尖一钩,握住了一只手,温热、微凉。
“与我共饮三杯。”她眼未睁,唇角却扬起。
可那只手却忽然一紧,轻轻将她往怀里一带。
她纤指一勾,轻轻扯下眼帛。
眼前烛火轻晃,花影绰绰,而他,就站在光影之中。
她微怔,眨了眨眼睛,醉意未褪,却已认出那张温润面容。
“……苍大人?”
苍晏看着她,眸光沉静,语声极低:
“沈娘子。”
“你这三日……当真喝得够了?”
“苍大人,你要遵守游戏规则。”沈念之用手戳了戳苍晏的胸口说道。
“你抓到了我,我便陪你。”
苍晏低声说着,轻轻落座在沈念之对面,指尖执起桌上一只琉璃盏。
他姿态从容,仿佛并非身在声色场所,而是在宫廷讲席、清风堂前。唯独那一点点眼底温意,泄了他所有情绪。
沈念之靠在美人榻上,斜斜看他一眼,眼角带着醉意,唇角却是笑的:
“苍大人当真不挑地方。”
“不用多管闲事了,顾行渊……
“我若要你在醉花楼陪我饮酒,你也陪?”
“你说过,三杯。”苍晏平静地看着她,举杯一饮,“我守诺。”
第一杯下肚,沈念之偏头望着他,眼神中透出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她语气淡淡,却带着些刻意的疏离:
“你不怕丢了名声?朝廷清议,不比花楼笑语那般好哄。”
苍晏望着她,温声答道:
“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旁人。”
“是为了你。”
第二杯,他也喝了。
沈念之笑出声来:“好一句‘为了我’。那苍大人还真是‘情深义重’,只怕我喝醉了,还得麻烦你背着我走回府去。”
“若你愿意,我便背。”苍晏不带半分犹豫。
她一怔。
他放下酒盏,望着她,一字一顿地开口:
“沈娘子。”
“齐王欲娶你之事,我已听说。”
“现在,我只问你一件事。”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若点头,我今夜便回府,求了我母亲,待到明日,母亲入宫请圣上赐婚。”
堂中烛火跳了一下。
沈念之靠在榻上,望着他,半晌未语。
她不是没有心动。
可她比谁都清楚,如今齐王势盛、陆家在朝中布势已久,苍晏是沈淮景的门生,又是中书侍郎,若此时与她成婚,便是明目张胆地与陆家和齐王结死仇。
李珣连身为皇子的李珩都搞掉了,她若点头,便是拿着他的前程性命去赌她的未来。
沈念之半醉地盯着他看,眼神里翻滚着太多情绪。
她轻声开口:
“苍大人,你知道我从来不信那些‘为我舍命’的戏码。”
苍晏听完,只轻轻一笑,声音温柔得像夜风掠过灯檐:
“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嫁我。”
“不是问你愿不愿意成全我。”
沈念之张了张口,哑然。
她望着他,没有回答。
只是轻轻垂下眼帘,手指握着那只空酒盏,试图在想一些狠话将面前的人赶走,可终究没有狠下心。
堂中烛火轻晃。
沈念之走回去靠在榻上,望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她眼波流转,看着眼前这个文臣,忽然就笑了。
那笑意不浓不淡,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她梦中听来的戏词。
“苍大人这话,我可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