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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2 / 2)

你,要替我证明我是被贾守谦蒙骗,一心为兖州谋好处,却有督查不利之责。这样案子能交差,你我也各有所获。世子初到兖州时,接风宴上老夫曾祝你官运亨通。如今你能一步登天,老夫也乐意助你一臂之力,当不负与国公相识一场的缘分。”

他一番话说完,牢房里没有一点声音。窗外的杜鹃仍在婉转鸣唱,音调中却无端多了点凄厉啼血的意味。阎止靠在椅子里半天没有说话,抬着眼睛沉默无声地审视着他,教人读不清到底是在思索还是起了怒气。两人之间像是有张无形的网,在空气中越拉越紧。

杨淮英靠在太师椅里忽然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自在,不由拿手肘支着扶手,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他略有忐忑,却不乏信心地迎着对面沉默的注视,足足过了半刻才明白这种不自在来源于何处。

当年衡国公前来查案的时候,他总是被这样沉凝的目光审视着、打量着,这目光沉沉无声,从不激烈诘问呵责,却像是把什么肮脏与阴霾都能看透。以至于当年在金殿上呈联名相告的奏折,无数声色俱厉的斥责与争论早随着记忆淡忘,唯有这一道静沉沉的目光,总在午夜梦回时无休无止地注视着他。

他如溺水获救似的一挣,惊醒般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冷汗不知何时已涔涔地漫了一身。只见阎止坐在桌后,宁静的阳光通过铁窗正好照在他身上,映出乌发云鬓相称,日光之下恍若不似真人。

“杨大人,你当朝堂是什么地方?”他淡声开口道,“你也好,田高明也罢。像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就该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杨淮英悚然一惊,直起身子还要再说什么。阎止却先拂袖而且,起身向外走出门去:“把他关好了,不要让任何人接触到他。”

阎止出门便登了车。府衙门前寂静,鸟鸣隔着院墙也听不见了,只有梧桐树在风中沙沙的响声。

他胸中郁气未平,阖眼凝神靠了片刻,马车没有动,却见贺容从前厢掀帘进来,轻声:“殿下,章阅霜给瑞王传了一封密信,要往外送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现在就在驿馆里关着呢。”

“知道了,”阎止说,“回去吧。”

门外把守森严,章阅霜也没有要逃的意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偏厅里,抬着头看树梢上的新叶,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见有人进屋转过头来,见来者只有阎止一个人,等了等才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想杀你就不是在这儿和你谈了,”阎止在桌旁坐下,拎起茶壶发现全是隔夜的陈茶,水也放凉了,只得扣回杯子放到一边去。他把那封密信从袖中拿出来,往桌上啪地一扔,颇为不耐道:“说吧,这是什么意思?”

章阅霜走到小圆桌前,在他对面坐下,慢慢地说:“我知道你已经找人查了我,事情跟你想的一样。好人家的孩子不会在东甘盐井长大,我不知道我娘是谁,是路骁把我带大的。”

阎止看着他道:“科举朝堂需重重验身,你一辈子隐姓埋名藏在兖州不会被人发现,又怎么能进的了朝堂?”

“是田高明,”章阅霜低声道,“他替我造了身份,登了户籍,从幽州考乡试入朝。所以我中了榜别无选择,只得先回幽州。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

“田高明借你手行不法之事,你记恨他我能理解,”阎止道,“但是路骁对你有养育之恩,你又何必向府衙出卖他?萧临彻许了你什么重利,让你能为他肝脑涂地到了这个地步?”

章阅霜忽然抬起乌溜溜的眼睛,伸出手来,小臂上竟全是陈年的瘢痕:“一个人被先废太子连累,以至于困在盐井里一辈子不见天日,还不得已带着个拖油瓶,你以为路骁心中没有怨恨?你猜一猜他会怎么对待我?换句话说,我不卖他,他迟早卖了我,或者我们一起被别人利用,一起死无全尸。我现在送他上路,起码没折磨他,就是在报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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