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像针扎一样剧痛。他撑着扶手坐正身子,勉强看向上方,只是视线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昨晚开始发高烧,整整一夜昏迷不醒。今早萧临彻命人给他灌了一碗药强行提起精神,把他拎起来到陈家审人。这药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他喝完又晕又想吐,但是再也睡不着了。他其实一路来精神尚可,只是见了傅行州心绪动荡,一时五感皆失。
他模模糊糊地等了一会,才又能听见声音,又见萧临彻在田高明对面落了座,说道:“本王有什么可疑虑的,傅总督既然探查详细,不如说来听听,都发现什么了?”
傅行州不得不将心神从阎止身上暂时挪开,看向堂中,抬手示意亲卫把人都押上来。七八名羯人在堂中跪成一排,格兰图吉与赫莱也在其中,双手被缚在身后动弹不得,想要呼吸只得挺直脊背,高仰起头,用尽全力目视上方。
萧临彻对着下方数双幽绿色的眼睛,一个一个地扫视过去,听傅行州点其中一人道:“你说。”
格兰图吉双手反剪在身后,被傅家亲卫推着,比其他人更向前了半步,将在牢里的供词复述了一遍。他越说堂中越是剑拔弩张,萧临彻和裴应麟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眼中杀意顿现,萧临彻却微微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
两人的动作被阎止尽收眼底。萧临彻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动手,他因此不做理会,目光却落在陈明琦的背影上。自从他们进屋以来,陈明琦始终一言不发,这种怪异的沉默总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傅行州坐在上首问:“进城之后,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是陈老板接应我们,让我们变装成为陈家的府兵,”格兰图吉继续道:“这样偶尔需要出府来往的时候,我们也能混在人群之中。后面的粮草供应不上了,我和赫莱就是以这种办法出城去的。身份文牒很好用,没有人怀疑我们。”
傅行州又问:“为你们领头的那位灜郡主,如今身在何处?”
格兰图吉刚要说话,却见刚刚一直沉默不语的陈明琦霍然起身,向着萧临彻膝行几步靠近,最后甚至手脚并用了起来。
“求瑞王殿下救我!”陈明琦喊道,“傅行州他这是在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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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
正堂内无人开口,四下静得落针可闻。窗外的冷风拍打着窗棂,发出沉闷的声音,衬得屋里的沉默更加令人压抑。
萧临彻的椅中早铺上了软毯,他支在扶手上闲闲地往一侧靠着,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玉扳指,望向下方神色阴晴不辨。裴应麟侍立在他身后,目光跟着扫了一眼陈明琦,想要开口说句什么。但他见堂中寂静,便谨慎地觑了一眼萧临彻的侧脸,而后低眉敛目,最终没有开口。
陈明琦就这么直挺挺地跪着,仅仅片刻便背上全是冷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想不到傅行州竟能突破重重包围反杀出来,借他的堂审他的人,真是好一个反客为主。
但他更没料到萧临彻已到幽州,田高明那边竟然全无消息。情形紧急,他只得押上性命堵一步险棋,祈求萧临彻念在陈贵妃的面子上,当着众人救他一命。
堂中依然寂静无声,陈明琦忽听上首一道熟悉的声音落下来。
阎止在轮椅上几乎坐不起来,声音却不疾不徐,问道:“傅总督如何栽赃你?今日殿下与田大人都在,陈老板只管伸冤。”
陈明琦抬头见是他,只觉得压迫感少了许多,一时气也能顺过来了。他心里嘀咕这姓阎的当真神通广大,明明病得在府里动不了,竟还能混到瑞王身边去。只是这身体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原本就不怎么见好,短短几日便憔悴到了这个地步。
周围静得令人发寒,陈明琦不敢再耽误时间,回过神来语含怒气:“傅总督说从我府上搜出了羯人,这完全是污蔑!是他无缘无故先行闯到我家里,打伤我数十名家仆不说,揪出这几个人还非说是从我这儿搜出来的。田大人可以作保,幽州此前从未让羯人钻过空子,偏偏他傅行州运粮途中偷跑出来,平白生了事端,再硬生生扣在小民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