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空。指尖落到枕边,碰到了什么东西微微发着凉。他摸索了半天,才弄清楚出是个葫芦的形状。
当年那场击鞠,萧翊清赢回了作为彩头的玉葫芦,后来却拿给了他安枕。
故人音容还未散去,阎止攥着葫芦,一时心中大恸,一口气梗在胸口喘不上来。他无法动弹,手指越攥越紧,只得睁着双眼无声地挣扎着。他觉得自己越坠越深,黑暗像小时候那样重重地压上来,将他挤在无边的荒凉里。
国公府被焚毁的门楣,十年颠沛流离的岁月,他早就忘了怎么哭。
只是言毓琅怨恨的眼睛,萧翊清喷出的鲜血,一场场一幕幕重叠在他的眼前。阎止忽然感觉厌倦疲惫。他想,如果有人能带我走,会不会是一件好事?
他慢慢地合上眼睛,想要沉入这片宁静的黑暗。却有人抱住了他,温暖的手指按住了他的后心,用力地揉了又揉:“凛川,凛川,你看看我?”
阎止猛地接上来一口气,呛得咳出了眼泪。
傅行州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拍几下再揉一揉,顺着脊梁骨慢慢地安抚下去。他贴在阎止的耳畔,轻轻地重复着:“不要怕,我在这儿呢。”
相同的话语犹在耳畔,阎止心中悲难自抑,他翻过身躲进傅行州怀里,额头顶在他的胸口上,咬着舌尖用力抓紧了他的衣襟。
傅行州听不见他的声音,伸手把阎止的脸扳起来,才见他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
“不许咬,松开。”傅行州一捏他下颌,迫使他松开嘴,才知道人已经哭的糊涂了。他把阎止抱在胸前,像哄孩子那样拍了又拍。
阎止睁大了眼睛,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滚烫地落在傅的虎口上。他哽咽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是谁?”傅行州伸手擦掉阎止脸上的眼泪,“看着我,凛川,告诉我。”
阎止望着他。梦境犹在,十年的过往被他深深地压在心底,他从不敢回头去看。
他怕自己看一看梦一样的往昔,就再也没有胆量向前走。但是他看着眼前的人,忽然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睛,在无尽的深渊与墨黑的长夜里,他可以抓住他。
“傅……”他终于说,“傅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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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筳
温煦的日光透过白绢落进屋里,穿过薄纱也变得柔软起来。一支白梅插在窗边的梅瓶里,重瓣如雪,花心檀绿,细蕊明黄,在阳光下开的正好。
梅花一缕缕地散着幽香,正应和着屋里浅淡的沉水香。微风在摘支窗下一过,香气倏忽散了,但已够一解林泓奔波而来的疲乏。
言毓琅在刑部闹了事,一夜便传得满朝堂都知道了。林泓见宫中迟迟没有动静,刑部也只是上了道折子说是意外。这话他自然是不信的,一早便跑到山上来找阎止。
宝团从屏风后踱出来,跳到林泓的膝盖上。这猫很是乖巧,虽是周之渊养的,但和谁都不认生。猫身尚小,扒拉着他的衣摆自顾自地玩了一会儿,又伸爪要往他肩上爬。
林泓把猫抱下来,摁在膝盖上轻轻地挠着下巴。宝团舒服得眯起眼睛,长尾巴奖赏似的在他身上拍了拍,很快蜷成一团,在他膝上安然地睡着了。
“都说这种橘色的猫将来会长得胖,宝团怎么只长身子不长肉?”林泓摸得不尽兴,不由抱怨道。
“猫随主人哪,”阎止伸手给他添茶,“之渊天天带着它到处跑,跟养小土狗一个养法,怎么长肉。”
林泓深觉可惜,又去揉搓宝团的耳朵。宝团被扰得睡不成觉,细细地叫了一声以示抗议,挣开他的手跳起来跑了。林泓颇为遗憾地看了一眼屏风,但知道追不回来了,只得回过脸来说起正事儿。
他问:“言毓琅怎么样了,这大过年的寻死觅活,为的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