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飞升之前,重构世界。
然而他自以为掌控每个关键节点,设下完美布局,却在重生仙力溃散之际失去控制,令神器无意间撞破界域,将凡世创出一道无法弥合的深渊。
山海颠倒,星辰逆行。
神器从此永嵌于深渊,而失去大半力量的堕仙,再也无力将它取出。
于是,天上那根极小的指针,便静静悬浮在黑暗之中,化作滔滔长河。一切过去与未来,皆如浮光掠影,共存于河流当中,循环往复,无始无终。
又过了无数光阴,一名剑修赶赴深渊修补封印,不慎落入寂灭的黑暗,在即将消亡之际,他却听见了一个声音。
——他最骄傲却也最担心的小弟子的声音。
剑修寻声音而去,终于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找到了一条白河。
那条河接住了剑修,令他免于死亡的宿命,却也不再算是“生”了,
数不清多少个岁月,剑修沉浮于白河之中,随波逐流,他渐渐从无数个矛盾的幻象中,看清了未来一隅。
再之后,穿过无数支流,终于来到那天——他得以同小弟子重逢,同时还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拜他们所赐,剑修终于踏出光阴长河,重见天日。
过去这么多年,他的身体魂魄早已与“倏”融合,借用一点力量自然不在话下。
察觉到这点,陆明霜心中苦涩,嘴唇发颤:“师父,你……”
“不急。”
陆青山不等她说完,已经知晓其意。他并未作答,只缓缓抬手,指向苍穹:“趁现在,摧毁那座塔。”
说罢,他抬手一引,巨剑如流星般划出。
“好机会!”易无疆低喝一声,随即从侧翼破空而出。
另一边,陆明霜也翻掌召出蚀心,狂卷而上,配合几乎本能般的默契。
塔身塌落如沙,俞千秋终于露出愤怒,咆哮如雷:
“凭你一介残魂,也想动摇我构筑的塔!”
“我绝不会……让你毁掉……”
“我唯一的……”
余音未落,巨剑已冲到面前,猛然悬停在他鼻尖一寸处。
俞千秋脚步踉跄,却不做任何回护——直到现在,他依然将大部分仙力绕在掌中,试图重新聚起那座塔身。
“够了。”
陆青山静静看他一眼,“你已经胡闹了太久,到此为止,还沧澜界以新生吧。”
“不——!!!”
俞千秋猝然尖叫,“已经到了这一步——你不能——!”
陆青山微微抬剑,重压之下,俞千秋膝盖一软,半跪在地,气息粗重急促。
他衣袍染血,身形摇晃,却仍将那不成型的“塔”,牢牢护在怀中。
“你不能……”
俞千秋没有反击,反而抬起头来,缓缓吐出一口血沫,眼神亮得如同火球在烧。
“你竟在我不注意时,掌握了‘倏’。你们赢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平静,仿佛曾经的嚣张狂妄只是不得已的伪装,如今全部洗退,只剩惨烈而又庄重的坦然。
“我不是输不起,只是……你们真的以为,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自己?”
陆明霜缓缓靠近,手中持剑站到陆青山身侧。
易无疆从另一边走来,冷笑道:“你不但斩出渡厄渊,令沧澜全界灵气失衡,断绝升仙机缘,还掀起无数战争,屠城炼妖,囚魂筑塔……管你为了什么,这些罪难道不是你犯下的?”
俞千秋苦笑一声:“不错,我做了。”
“可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替所有凡人,向他们报仇——”
他抬手一指天顶,厚厚的云层上,似乎隐约现出一缕天光,“登仙台只是欺骗世人的名字,我要建的也不是塔,而是剑。”
“我要让这把剑刺穿这层天幕,把头顶上的神仙们拖下凡尘,玉石俱焚!”
“我要让仙庭知道——他们和我们,本就没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