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进去的时候怎么不挑出来?”她嘟囔。
“沈娘子忘了,贫僧是左利手,挑不了左手的刺。”
“……”
洛明瑢看着自己的手被她安置在小桌案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沈娘子额前的碎发细碎,轻得像还在水草浮动在水里,鼻子还是娇气的样子,接着是嘴巴,因为专注而微微撅着,莹润又泛着一点微微的亮,还能看到一点温柔的下巴。
从前沈娘子给他挑刺时,洛明瑢看不到这个样子。
在感云寺时他每日砍柴锄地,不免有山棘刺进手中的状况,沈娘子发现之后甚是开心,晚间就带着绣花针来了要给他挑刺。
彼时洛明瑢对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不解:“沈娘子,挑刺为何要坐着贫僧?”
沈娘子还振振有词:“不这样怎么能把刺都挑出来?挑刺就是要转来转去的嘛,这样方便,跟自己的手一样。”
她甚至变本加厉,窝进洛明瑢的怀里,将他的手臂抱着,将脸凑近。
沈娘子的呼吸扑洒在掌心上,脊背贴着他的胸膛,一切都太过靠近,洛明瑢记不太清绣花针将刺挑出的感觉,只觉得怀抱有些空荡。
沈娘子挑完之后,会脸放在他掌心蹭一蹭,问他还能感觉到刺吗。
她诡计很多,又教人拿她没有丝毫办法。
那时候洛明瑢不会想念沈娘子,她就在周遭转,不须转身就能看到,听到。
现在,沈娘子的心挂在两个孩子身上,这是他们才有的待遇。
“沈娘子,挑刺就是要转来转去的吗?”他对着回忆自言自语。
一句话立刻唤醒了沈幼漓的记忆。
她也记起来从前那些丢人的事,立刻抬头瞪了洛明瑢一眼,要他闭嘴。
两个孩子来了兴趣,釉儿问:“什么转来转去?”
“没什么。”洛明瑢总算记得要给她留面子。
不过面对面确实不好挑,她得不断调换位置才能把细小的刺顺利挑出来,脑袋转来转去不舒服,最终坐在丕儿的位置上,和洛明瑢的手朝着同一边才好。
为了方便她,洛明瑢半跪起来挪到她背后。
被固定那只左手从她手臂下伸出,另一只手给她举着烛台,这个姿势,一收拢手臂就能将沈娘子抱起。
像一弯大月亮嵌着小月亮。
“这么看来,原来沈娘子以前说得是对的,是贫僧从前错怪沈娘子了。”
或许坐在他怀里,确实比较好挑刺。
这是在揶揄她?沈幼漓恼了,故意将针头戳下去。
“嘶——”釉儿先看到阿娘刺歪了,倒吸冷气。
沈幼漓转头,带着歉意:“禅师,疼不疼?”
背后的洛明瑢疼得闷哼了一声,身躯轻贴在沈幼漓身上,从身体到声音都带着些微颤:“不疼,沈娘子请随意。”
“阿娘,你扎歪了,刺在这儿呢。”丕儿给他爹呼气。
废话,她故意的她能不知道?
“别再打扰我,不然挑完这些就是睡觉的时辰了!”
这一声之后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把刺挑完,沈幼漓让釉儿去拿伤药,打算把洛明瑢整个手掌都包上。
釉儿跑过去,釉儿跑过来,把药瓶给阿娘。
两个孩子四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沈幼漓倒药粉,就差把脸放到洛明瑢手上去了。
药粉飞散出来一点,惹得釉儿鼻子有点痒痒的,她张大了嘴巴——
沈幼漓瞪大眼睛:“釉儿不要——”
“啊!啾!”
她对着她爹的伤口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药粉全飞了出去,围在一起的四个人都咳了起来。
四个人面面相觑,多少都沾了点白,在釉儿对面的丕儿是最惨,脸把药粉挡齐全了,扑得像戏台上的丑角。
他难过又尴尬地咧开嘴,委屈地喊:“阿娘……”
釉儿原本有些不好意思,又被弟弟的样子逗乐,捂着嘴笑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幼漓也忍不住乐,但怕儿子真哭,赶紧拿帕子给他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