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esp;&esp;男人一个人捱了一时,又或是很久。有人走近,有人拉着他起来,拥着他。男人在摇晃的视线里艰难分辨,等看清来人忍不住哭起来,“殿下……”
&esp;&esp;那人仿佛在说话,男人嗡鸣的耳中却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不管不顾放声哀求,“你别嫌弃我……我还有用……我仍是有用的……”
&esp;&esp;他在恍惚中感觉她拥着他,柔和地捋着他干裂的躯体,疼痛消散,疲累便如潮水涌上。他拼死攥住最后一丝清明,挽着她,“你别嫌弃我。”
&esp;&esp;姜敏只觉臂间发沉,男人偏着头,终于睡过去。抬手搭在他额上——这么烫,难怪一直胡言乱语。她极轻地叹气,将t他移回枕上,掩好锦被。
&esp;&esp;男人昏沉中不住蹙眉,枯涩的唇张着,沉重地喘。
&esp;&esp;门打开,孙勿呵着寒气进来,见男人睡着了,一句“陛下怎的半夜出宫”咽下,走到近前仔佃诊过,悄声回道,“不打紧。”又道,“宫里盯着的眼睛太多——此处更宜养病。”
&esp;&esp;姜敏不答。
&esp;&esp;“大人心思沉重,陛下在侧,大人揣摩圣心,实在难以安养。”孙勿道,“留在此间更见从容——等身子大安,入宫也容易,做官也容易。”
&esp;&esp;说话时侍人送药进来。姜敏拉他起来,男人睁眼,依恋地叫一声“殿下”,姜敏“嗯”一声,喂他吃药。男人嫌苦,却不敢拒绝,强忍着往下咽。姜敏瞧见,等喂过药往他口中填一枚乳糖。男人含着,眼皮下沉,又睡过去。
&esp;&esp;姜敏盯着他,半日道,“那便留在这里养病。府里侍人都要换过——除了魏昭,旁人不许出入。”又往空着的门上瞟一眼,“此处简陋,好生拾掇。”
&esp;&esp;“是。”
&esp;&esp;出年节时日走得飞快,转眼便是端阳。魏昭在宫里领了宴回来,拾掇节礼亲自走去平康坊。进门便见虞青臣平平卧在榻上,怔怔地望着虚空出神。
&esp;&esp;他自莲台死里逃生,时常如此——魏昭见怪不怪。进门欢欣道,“阿兄瞧瞧我带了什么?”
&esp;&esp;虞青臣转头,眼珠移动,凝在魏昭身上。魏昭一提手中竹篓子,一样一样往外拿,“贡米粽子,紫金药锭子,荷包,菖蒲酒,五毒散,避邪的绳串子,扇子——这些都是宫里按例赏的,人人都有的。”他说着停住,郑重掣出一物,“阿兄看我这个鎏金银腰带子——陛下独赏与我的。”
&esp;&esp;虞青臣撑起身体坐直。
&esp;&esp;魏昭欢喜近前,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缂丝绒带,缝着薄薄的银板,金珠,玉器,日色下流光溢彩富贵夺目。虞青臣只看一眼便移开,“阁里差事如何?”
&esp;&esp;“且忙着呢。”魏昭道,“北境二王不知几时起事,必要时时盯着的。”
&esp;&esp;虞青臣点一下头,半日道,“盯他无用——刘奉节和窦玉川不会主动起事。你为参军,应当盯着北境辛简部。”
&esp;&esp;魏昭不以为意,“刘窦二王狼子野心,如何不会起事?”
&esp;&esp;“他二人原就是个疆王的出息,若非中京生乱,轮不到他二人自立——一时半会生不出自立的野心。”虞青臣道,“辛简部却不同,南下劫掠已成习惯,老王怕活不成了,等新王继位,不南下抢一回如何立威?辛简部如若生乱,刘窦二王必会趁乱局起事,那时——”
&esp;&esp;“阿兄恁地操心。”魏昭扑哧一笑,一语带过,“案上的东西都给阿兄。”握一握手中腰带,“这个我自留着了。”
&esp;&esp;虞青臣一句“不用”到口边又咽回去,含笑道,“如此多谢阿弟。”又道,“北境——”
&esp;&esp;“阿兄放宽心,有我呢。”魏昭便拉他,“端阳休朝,阿兄在家里闷了小半年了,同我出去走走。”
&esp;&esp;虞青臣想一想,点头允了,自去后间洗浴。魏昭便出去命人预备衣裳,不一时送来——浅朱色一领缭绫冰纹圆领袍,黑色卷云冠,乌黑的鹿皮靴子,另外铺着一条色泽通透的红玉板带,日色下玉色柔软,如暖波流动。
&esp;&esp;魏昭怔住,握在掌间,便觉蓦然生温,玉质细腻有如轻抚婴童。忙撂回盘中,便骂侍人,“好糊涂的东西——这些如何穿戴得?”
&esp;&esp;侍人怔住,“怎么?”
&esp;&esp;“废帝赏的东西,只得藏着,或变卖,或送人,都要极隐秘的,公然穿戴出去是等着砍头吗?”魏昭说着,便催促,“赶紧收了。”
&esp;&esp;侍人正待说话,里间门帘一动,虞青臣进来,魏昭指着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