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着,他盯着巫曦,想到自己上次火毒不退,发起高烧的时候,同样有一点沁凉的事物,不停擦过自己的额头、脸庞、胸口。
&esp;&esp;也是你吗?那样细心的照拂,也是你为我做的吗?
&esp;&esp;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翅膀下面多了一小团东西,呼吸起伏,心跳平稳,恬然地安睡着。
&esp;&esp;这年幼的神人不知道自己倚靠着谁,也不知道孔宴秋的身份和根脚。在他心里,孔宴秋只是一个失而复得,连名字也不知道的朋友,他们在浩大的雪原上萍水相逢,从此就牵起了一道缘分的细线。
&esp;&esp;这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善意和温柔,孔宴秋觉得浑身不自在……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什么是“不自在”,他只知道,自己此刻实在坐立难安。
&esp;&esp;他很想跳出这间木屋,不要再跟小神人共处一室,可他越是这么想,浑身的筋骨就越是酥软,提不起走的力气。
&esp;&esp;就在他恍惚失神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esp;&esp;巫曦埋在浓密又厚实的羽毛下面,全身熏得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esp;&esp;他拉长身体,伸了个大懒腰,发出一阵拖长的怪叫,随即又想起身边有人,急忙不好意思地一笑。
&esp;&esp;“起床!”他活力四射地蹦下床,先小心地抬起孔雀的脸,看看上面有没有被压出红印。
&esp;&esp;“嘿嘿,没有。”巫曦对自己汇报道,“今天可以出去寻宝了!”
&esp;&esp;昨天晚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周围的雪肯定化了差不多了。一想到朋友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他还能去地上捡些难得的好东西,巫曦就笑逐颜开,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esp;&esp;孔宴秋眼看着他穿好衣服,腰间挂着匕首和粗糙的布袋,很快就要整装待发,想了下,还是跟在后面。
&esp;&esp;他倒不是担心这个古怪的小神人会遇到什么麻烦,其实,他只是有点想看看,他说的“寻宝”是什么。
&esp;&esp;外头残余的五蕴阴火还在燃烧,孔宴秋花了三秒钟思考,要不要把它们从神人的必经之路上撤走,就见对方一边哼着歌儿,一边驾轻就熟地跨越跳跃颤动的火炎,就好像……就好像他跨的不是使大荒众生闻风丧胆的毒火,而是一丛不能吃的蘑菇。
&esp;&esp;孔宴秋:“?”
&esp;&esp;巫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esp;&esp;他唱起抑扬顿挫,曲调悠久的歌谣,行走在雪化之后的泥泞荒原上,时不时举起鼻子嗅闻,然后调整赶路的方向。偶尔,他也会被路上飞舞的鸟雀吸引注意力,傻笑着和它们追逐一阵,然后再慢慢返回原路。
&esp;&esp;孔宴秋精魄出窍,就牢牢地缀在他身后,他看得越多,就越是困惑。
&esp;&esp;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生灵。
&esp;&esp;究竟有什么好开心的呢?好像他的生命里不存在忧伤,也不存在怨恨,他是他遇到过的最容易被小事逗乐的神人。
&esp;&esp;“啊,找到了!”巫曦惊喜地道,他噔噔噔地跑过去,在凸起的山岩后面,他用手抹开地上一堆稍稍鼓起的泥窝,青白二色交杂的鸟蛋顿时暴露出来,个个饱满光滑,大如鸡子。
&esp;&esp;“对不起啦,”他边挖边说,“人不吃饭就得饿肚子,而且现在家里还多了一张嘴巴。托福托福,我会记得你们的恩德的。”
&esp;&esp;多了一张嘴巴……是指我吗?我也要吃这个蛋吗?
&esp;&esp;孔宴秋有点摸不着头脑。
&esp;&esp;这窝霜翰鸟蛋共有七个,巫曦数出四个,装进自己的布袋里,接着再去找下一窝。一趟逛下来,他掏了十五枚鸟蛋,自觉收获颇丰,便改换方向,沿路顺手折断一些枯枝,捆成一束扛在肩上。
&esp;&esp;回到木屋,巫曦先挖开后头的冰窖,把鸟蛋小心地放进去。接着再径直跑到另一头的山坳里采摘一些秦椒,打算回来炖汤。
&esp;&esp;“上回你发烧了,不能吃辣的,这回我们就可以稍稍用点调味料啦。”他架锅烧水,打蛋搅拌,用刀削出薯蓣块,“希望你吃了能快点好起来。”
&esp;&esp;很快,薯蓣蛋汤就在陶罐里咕噜噜地滚起来了,孔宴秋深吸一口气,闻见狭小的木屋充满了温和醇厚的香气。巫曦再往里头洒几粒秦椒提味,不多会儿,他便盛出一碗热腾腾的汤羹,用勺子搅拌着。
&esp;&esp;巫曦把孔宴秋的身体扶起来,小心地不碰到受伤的翅膀,“来,给你吹吹,小心烫。”
&esp;&esp;孔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