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大黑马正好晃着脖子打了个响鼻,戚雪靠得近,冷不防被吓一跳。
&esp;&esp;阿巳哈哈一笑,“你瞧,说要给我做马,它都不乐意。”
&esp;&esp;她拍着马脖子将它安抚下来,拽着缰绳不放,“只有你能帮我们了,公子若愿意施以援手,戚雪当以命相酬。”
&esp;&esp;“我要你的命做什么。”他扬着眉,复又微微一笑,在她张口辩驳之时示意稍安勿躁。
&esp;&esp;“姑娘这话非也。能救这镇子百姓的,不是我,是你。”
&esp;&esp;他的眼神温和凝视着戚雪,深邃到足够扰乱人的心神,竟像一个宽容温厚的长者。她在这种目光下有些呆怔,“我?”
&esp;&esp;阿巳将缰绳拿过来,单臂倚着大黑马,下巴往上扬了扬,是问询也是邀请。
&esp;&esp;戚雪看着他,定了定心神,踩蹬上了马。
&esp;&esp;他又再带着她慢慢走进了大雾里。
&esp;&esp;这雾气冰冷,比刚才更加浓稠了,仿佛冬天扑面的冷风,让人窒息。
&esp;&esp;戚雪被冻得直哆嗦,缩在马前,忍不住就想往后面的热源靠。
&esp;&esp;那怀抱宽阔温暖,她克制着,保持在能感受到温度的距离停止,没再冒犯。
&esp;&esp;忽的一声清脆的金铃将戚雪的思绪震回,阿巳的掌心随之覆在了她的眉眼上。那只手温暖干燥,她瞬间僵住不动了,这才想起来之前他给她蒙眼的物件,现在包扎用在了她手上。
&esp;&esp;又是一声铃响,也不知是不是太冷了,冻得戚雪神思恍惚,好像听见了他在问话,又好像没听清,嘴里嘟囔的连她自己都不知在说甚。
&esp;&esp;这种感觉像极了困顿之时的半梦半醒,戚雪眼皮压在他的掌心之下,马下有节奏的慢慢晃悠,像被泡在温水里,舒服极了,就想沉沉睡去。
&esp;&esp;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她才忽地一下又激灵着醒了过来。
&esp;&esp;正好听清了耳边传来的阿巳的声音:“哪边?”
&esp;&esp;“……左边。”
&esp;&esp;身后的男人顿了片刻,“你刚才是不是睡着了?”
&esp;&esp;“没有啊。”戚雪有些心虚转了转被他按住的眼珠,虽然很像,但又不信自己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形下睡着。
&esp;&esp;她的眼睛还被蒙着,后面没了声,安静了半晌后,才听稀奇道:“睡着了都能找着路。”
&esp;&esp;那手在同时间松开,戚雪的眼睛被温热照顾久了再回到寒雾中颇有几分不适应,她鼻梁酸酸睁眼,看见大雾的尽头缓缓浮现身影的明府的大门。
&esp;&esp;戚雪心中对这地方多少是打颤害怕的,回头磕巴着看他:“我、我们、”难道要进去吗?
&esp;&esp;阿巳还沉浸在睡着了都能找到路的惊讶中,“当然,就你这天分,要学点本事,直接让他滚,他都得滚。”
&esp;&esp;“真的吗?”她更惊讶了。
&esp;&esp;“当然假的。”这男人顶着那张很有说服力的脸胡说八道,得逞了还要笑话她,劣根性十足。
&esp;&esp;戚雪悻悻抿了抿嘴,转过头去没再搭理他。
&esp;&esp;其实镇上被大雾笼罩着,大多数地方看不真切都差不多,但戚雪心知一切时段皆由此而起,这明府的大门口于她而言便是整个镇上最为阴森恐怖之处。
&esp;&esp;黑马在门前停下,戚雪心中仍在打鼓,直到身后人搡了她一下催促,才反应迟钝的,不情愿下了马。
&esp;&esp;明府的大门紧闭着,门前还挂着两个惨白的纸糊灯笼,阿巳下马后上下打量了几眼,将马套在了门口石狮的石柱上,便很有礼貌的上前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