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潋滟,映入眸波,眼见十数名神策军冲自己蜂拥而上,时倾尘指尖轻沾几滴酒水,遽然挥出,珠芒顷作碎刃,划破众人颈侧,他回首望向李元芳,眉峰淡淡,攒似刀柳。
“告诉我她在何处,我即刻离开此地!”
李元芳端坐龙椅之上,掌心扣紧雕龙镂凤紫檀鎏金横木,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可能。”
沈衔月拍打着窗扉。
“来人!来人!”
约莫一盏茶工夫过后,终于有人把门从外打开,来人眉清目秀,身量纤劲,看着似乎是文官之流,然而身上锈的又非仙鹤锦鸡之属,亦非狮子虎豹,究竟是什么,沈衔月也不认得。
“你是何人?”
来人倒也恭敬。
“奴婢孜恩,原在内侍局任职,后入神策军营,奉命来此侍候娘子。”
沈衔月冷笑一声。
“说的好听,你们不许我挪动半步,你管这叫侍候?这分明是软禁!”
孜恩垂手作揖。
“娘子莫要心急,过了今日,自然会有人来接娘子,届时,娘子此身也便分明了。”
沈衔月眉头微蹙。
“何意?”
孜恩轻笑抿唇,却不肯多言。
沈衔月见他如此,知道不管怎样威逼利诱,他定然也不会轻易吐出实话来,更何况,她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又能奈他何,于是她心中一动,以手捂腹,佯作痛状。
果然,孜恩立时慌了神。
“娘子,你可还好吗?”
沈衔月在他过来搀扶自己的一瞬间,从袖中摸出匕首,抵在他的喉间。
“告诉我,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孜恩惊疑不定。
“娘子,我只是个奴
婢,你何苦难为我,我若是告诉了你,将来定是要被杀头的。”
沈衔月手上稍稍用力。
“你若是不告诉我,不必等到将来,现在就会被杀头。”
孜恩觉出冰寒之气,人都吓傻了,磕磕巴巴地说。
“我,我说,我一个小小奴婢,所知也有限,只是听说,陛下想用娘子来牵制一个人,若是那个人选择救娘子,就只能自己死,不然,就是娘子死,听我干爹说,这个人现在已经入宫觐见了,所以,想来明日娘子此身便可分明了。”
沈衔月心中一紧。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孜恩瞪大眼睛。
“啊?”
通化门。
守卫掂了掂令牌。
“神策军孜恩?”
孜恩抿了抿唇,才要言语,就觉后腰处匕首抵得又紧了些。
“是,这位是我的同侪,我们入宫有急事,烦请快快放行。”
守卫打量了孜恩两眼。
“你怎么穿成了这样?”
孜恩揩了揩额间汗珠。
“旨意来得急,未及穿齐整。”
守卫看向女扮男装的沈衔月,又笑。
“那你同侪怎么穿得这般齐整?”
孜恩心说,能不齐整吗,把我的衣服都给剥去了。
“是是是,是奴婢粗心。”
守卫把令牌抛了回去。
“回吧,今日不放人。”
沈衔月蹙眉。
“为何?”
守卫冲着宫门方向一拱手。
“陛下有旨,不单不许人进,同样,也不许人出,除非你们这会子搬了陛下的旨意来,否则,我等端端不会放你们进去。”
孜恩松了口气,正好,他也不想趟这个浑水,才要应和,就听沈衔月附耳轻声说道。
“若是你没法子让他们放你进去,就只能硬闯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死。”
孜恩心里这个气这个恨啊,怎么都可着自己欺负,他深吸一口气,堪堪挤出一丝笑脸。
“是干爹叫我们来的,干爹在陛下身边侍候,干爹的意思,可不就是陛下的意思吗?”
守卫睨他一眼。
“你干爹是?”
孜恩再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他虽然不曾同奚谓有过太多接触,但他依稀记得,当日,他能进神策军,就是奚谓亲自点的头,还给他赐了一个新名字,说是取的孜天奉恩之意,这样算来,孜恩唤奚谓一句干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