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逍遥抿了抿唇,他真是恨自己嘴快,怎么就把“长安”这两个字给说出去了,他瞄了眼叶三郎的神色,忙改口道,“没,长安没怎么,我就是说,长安那边送来两匹时兴丝绸纹样,我想着,主子抽空陪姑娘去看看,或是裁衣裳,或是留着送人,都是好的。”
这个说辞。
沈衔月如何肯信。
她望着缄默不语的叶三郎,眸光微动,下一瞬,她抬指拔下金钗,霍地抵在自己颈间。
叶三郎伸出手,却不敢贸然去夺。
“衔月!别这样!”
沈衔月的手微微发颤,金钗锋利的尖端在颈间划出两道浅淡红痕,触目惊心,似是折了翅的朱雀。
“让他告诉我!长安究竟怎么了?”
叶三郎别无选择,如果他现在告诉她,或许一时她会接受不了,可是如果他不告诉她,她却有可能会命丧当场,两害相权取其轻,万般无奈之下,他冲着逍遥微一颔首。
“说罢。”
逍遥迟疑了一下。
“主子……”
沈衔月不等叶三郎答言,指腹用力一抵,金钗立时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刺出两粒血珠。
“说,还是不说?”
叶三郎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逍遥,愣着干嘛,还不快说!”
逍遥心想,这话说不得啊,可瞧眼前的情状,似乎想躲也躲不过去了,他硬着头皮开口。
“长安一役胜了。”
叶三郎松了一口气。
“这是大喜事啊!”
沈衔月却像是有了预感似的,眼睛依旧直直地盯着逍遥,喉咙又干又涩。
“他呢?”
“他……”逍遥面有难色,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三郎眉头微皱。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
逍遥吞吞吐吐。
“许是消息还没传回来吧。”
叶三郎原也是个聪慧人,瞧见逍遥这个样子,隐约猜到了七八分,连忙拿话来遮掩。
“是啊是啊,美人,长安离这里足有几千里,消息怎么可能传得这么快。”
沈衔月眼睫微微垂了垂。
“是吗?”
叶三郎趁她还在出神,一边抱着她往回走,一边给逍遥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先下去。
这边,叶三郎安顿好了沈衔月,推开门,果见逍遥还在不远处,没有走。
逍遥听见声音,立即望了过来。
“主子……”
叶三郎抬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小心翼翼地把门合拢,同逍遥一径走到廊下。
“说罢,时倾尘在哪儿?”
逍遥压低了声音,附耳上前。
“现在的确还没有下落,不过属下斗胆猜测,他怕是已经死于大徵皇室的诬陷倾轧了。”
叶三郎看他一眼。
“此话从何讲起?”
逍遥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
“属下一直盯着长安和燕山的动向,昨日,长安传来捷报,属下偷偷截了这个抄录下来。”
叶三郎接过文书,徐徐展开。
“这是……功臣的封赏名册?”
逍遥点了下头。
“是。”
叶三郎看着,眉头不由得越皱越深。
“不是时倾尘带兵平乱的吗?这上头,首功怎么变成了神策军的副使肖如谬?”
“正是这个蹊跷,这卷名册分作前后两卷。”说着,逍遥抬指往后翻,“主子且往后看。”
“往后看?后面记得都是有罪之臣啊。”叶三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手一滞,“难道?”
“不错,时倾尘的名字就在后面。”
叶三郎心一紧,把名册翻得沙沙作响,一个手滑,名册竟是跌进了雪里,他匆忙拾起,还要翻时,却见时倾尘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了末一页上,他攥着纸卷边缘,盯着名字后面一行朱批小字发怔。
“斩立决……”
大徵。
诏狱。
炭火正旺,几根铁钎烧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