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去找郎中!”
郎中不在,抓药的小僮说,郎中昨日就回乡了,叶三郎惦念着沈衔月的身子,心里着急,在大街上策马疾驰,横冲直撞,还没等找到新的郎中,就被巡逻的府兵抓到了府衙。
时倾尘正在翻看长吏整理出来的文书,他听着府兵说清事情原委,连头都没抬。
这样子的小事。
他原不屑管的。
“诸于城内街巷及人众中,无故走车马者,笞五十,你知道吗?”
“知道。”
时倾尘听见这言之凿凿的“知道”二字,抬目扫了眼堂下之人。
“知道你还这么做?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你们两个带他下去行刑。”
叶三郎挣开府兵,振振有词。
“放开我!我虽然知法犯法,却也是事出有因,美人她怀了身孕,害喜害得厉害,连个有本事的郎中都寻不到,你们把人留在城内,死活不叫人出去,难道不该对此负责吗?”
时倾尘沉吟了一下。
“长吏,怎么回事?”
长吏如实禀告。
“公子,自从仗打起来,许多郎中都去边地帮忙了,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位姓庸的郎中,他家祖上世代行医,颇有名望,还留在城中没有走。”
叶三郎听了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姓庸的郎中!他就是个庸医!美人怀了孕,他都敢用气血淤滞的方子来治,还有什么糊涂事是他做不出来的,我竟不知,他是你们官府的什么人,你们如此袒护他!”
长吏直喊冤枉。
“公子,庸郎中的医术,这凉州城的百姓都是知道的,并非我胡言乱语。”
时倾尘轻抿唇,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
“好了,别吵了,把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庸郎中找来,让他给本世……公子诊一诊。”
叶三郎不依不饶。
“那美人怎么办?!”
时倾尘稍作思忖。
“砚墨,你不是略通医术么,你随他去看一眼。”
砚墨眉毛拧成一团。
“少主,我会是会,但我是看外伤的,这,女子妊娠,我怎么好看?”
“你只说,能不能看?”
“能倒是能,但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行吧……”
约莫两炷香的光景。
砚墨回来了。
时倾尘闲闲撩了下眼皮。
“瞧完了?”
砚墨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皱着脸,往那一坐,“少主,以后这种事,别让我去了,我还没娶媳妇呢,这以后要是让我媳妇知道了,我脸往哪儿放。”
时倾尘笑了笑,搁下手头的文书,从案上拿起一盏茶来,才要入口时,忽而在澄澈透亮的茶汤中瞥见了她的影子,他微怔,及至再瞧时,却已什么都瞧不见了。
刹那间。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
会不会没死……
她……
会不会还活着……
这个念头一旦生起,就如同烈火烹油,愈演愈烈,再也无法遏制。
时倾尘猛地站起身,案头的茶盏晃了晃,几滴茶水随之溅落,洇湿了文书一角,他无暇顾及这些,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崔副将见状,连忙跟上。
“尘公子,您要去哪儿?”
时倾尘头也不回,只淡淡甩下一句。
“北门。”
北门处设有高达百尺的瞭塔,专门用来瞭查敌情,勘卫城池,这里,也是凉州城最高的地方,时倾尘大袖一挥,催动内力,顷刻放出百余只纸鸢,这是建安盟网络消息的机关秘术。
一只,一年可得消息。
十只,旬月可得消息。
而百余只,只消一日。
叶三郎送走砚墨,顺路去临街的糕饼坊买了各色精致小食,什么金玉羹,什么酥琼叶,什么神通饼,什么玉露团,什么透花糍,沈衔月还是恹恹的,没有食欲,一口也不愿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