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沈?她是沈太傅的女儿?”
“是。”
“她不是被人掳走了吗?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江南,又那么巧地救了梨容?”
“的确很巧。”
“她人呢?”
“死了。”
“死了?消息属实吗?”
“建安盟做事仔细,想来不会出错。”
时倾尘神情倦怠,他自然知道建安盟的消息不会有错,他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他被梦里的那个女子困扰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线索,却又被告知这个人已经死了……
“凤箫,你悄悄去红袖阁和太傅府一趟,我要拿到这两个女子的画像。”
凤箫迟疑了一下,“少主,能否容属下多嘴一问,少主为什么……”
时倾尘冷冷打断了他,“不能。”
凤箫无奈,只得应了一声“是”,他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奉上玉佩。
“少主不愿说,属下不问便是,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宜外传,属下还是自己往长安跑一趟吧,不必劳烦建安盟的人了。”
时倾尘点点头,他拿起玉佩,收在怀中,“也好,辛苦你了,路上小心。”
太傅府,凤箫屈指吹了个口哨,须臾,风鹤破空而来。
凤箫咧嘴一笑,“风鹤哥哥。”
“怎么样?燕世子相信了吗?”
“我按你教我的话说了,他似乎信了,又似乎没信,他要我找到梨容和沈衔月的画像,我想,他可能还没死心吧。”
风鹤蹙眉,“画像?那你就把梨容的画像和我家姑娘的画像掉个个儿。”
“好,我知道了。”
风鹤拍了拍凤箫的肩膀,“谢谢你,以后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只管吱声。”
凤箫摆摆手,“哥,你说什么呢,当初若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都查到沈姑娘的下落了,却还帮她隐瞒?谁不知道,为了沈姑娘的事情,整座长安城都闹翻天了,就连三皇子都跑到江南去了。”
风鹤没作声,他凝望着黑夜在屋檐下垂落的一大片阴影,回忆起第一次受罚时的情景,那夜,雨下得很大,他被罚跪在院子中央,膝盖上的旧伤火辣辣地疼,电闪雷鸣之际,一把青竹伞撑在了他的头顶,撑伞的那只手莹白如玉,他顺着纤细柔弱的手腕,看到了撑伞的她。
纤纤雨丝中,她的脸庞圣洁干净。
对于风鹤而言,她是他人生中的一道光亮,他将这份恩情牢牢记在了心里,从那日起,他就在心底默默发誓,他一定要尽自己所能,让她快乐。
凤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哥,你想什么呢?”
风鹤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他仰头望着月亮,“因为,她不快乐,我想让她快乐。”
凤箫皱了皱眉,他从小和风鹤一块拜师学艺,风鹤长他几岁,武功又好,凡事都是风鹤罩着他,他见惯了风鹤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自认为二人惺惺相惜,是为平生知己,可这一刻,他忽然就不懂风鹤了。
风鹤不愿多说,他一个飞身遁入夜色,清越的声音随之扬落。
“谢啦,改日请你喝酒!”
李元彻在江南的这几日,一直歇在时倾尘为他们准备的别苑里。
夜色寂阑。
案上的灯花爆了又爆。
李元彻心绪繁杂,眉头紧锁,他冷冷瞥了一眼灯花,扬袖灭了烛火,屋中一下子变得漆黑异常。他找沈衔月已经找了很久了,江南一带大大小小的客栈,酒馆,甚至是青楼这样的风月之地,他都派人仔细搜寻,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此刻,李元彻一扫白日里的嚣张气焰,颓然地跪在窗前,絮絮叹息,“衔月,你究竟在哪里……”
“咚咚咚——”
李元彻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谁啊?”
“三弟,是我。”
这是太子李元洵的声音。
李元彻咬咬牙,还是起身开了门,“这么晚了,太子殿下怎么过来了?”
太子往屋内觑了一眼,纳罕道,“三弟,你怎么不掌灯啊?”
李元彻抬手撑着门框,挡住了太子的视线,“不喜欢,怎么,太子殿下有事?”
太子皱了皱眉,这段时间以来,他三弟的脾气越发古怪了,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发脾气,前些日子还出言顶撞了父皇,被申饬了以后也丝毫不见收敛,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这次他领了旨意,来江南寻找建安盟的下落,顺便也回外祖家探探亲,这本来是一趟很轻松愉快的旅行,结果被李元彻知道了,非要跟过来。
思及此处,太子肃了肃神色。
“三弟,你来江南也有一些时日了,我不管你是为着什么来的江南,你既然来了,总得去见一见燕王府的人吧,别人也就罢了,燕世子可是江南有名的清贵公子,又是燕王府的独苗,你不见怎么也说不过去,燕世子见不着你的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