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开始往高台之上的长锦望去。长锦抬起头,对上他们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的恶毒恨意,是他所没有意料到的。他愣了愣,心惊胆颤。
其实也正如魔主所说,千年之前,魔主降世,他因为得天道之点化而成神,成功地封印了他们。神明力量一部分来源于苍生供奉,只有被苍生需要,神明才有其存在的理由,而从封印了魔主之后的千百年里,人间海晏河清,渐渐地,也就没有人记得当初封印妖魔的神明了。
失去了供奉之力的长锦力量渐弱,而妖魔被封印千万年,魔气怨气却是一日比一日更甚。
终有一日被他们找到了机会,那日长锦神力相比较之前更加薄弱了,而妖魔乘机群起而攻之,在厄运之门内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魔主伺机放出了一缕魔气,魔气出逃,蛊惑苍生,吸收了大量邪念,最后,吸收了大量邪念的魔主终于又再一次破开了厄运之门的封印,带领群魔,降临人间。
再次遇见这场人间浩劫,长锦一开始也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努力去力挽狂澜,可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他终究还是不如千年前洵阳城门那般从容与自如。一开始,人们拼命向他求救,到后来,他们发现他再怎么努力也救不了他们的时候,便开始对他失去了耐心。
倒也不能说是人们怎样,毕竟在那种危及生命的极端环境下,会生出恐惧焦急狂躁也是正常的,他们只是想活着。
可这种情绪,却是魔主最好的力量来源,长锦终究还是败了,败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魔主看着面前众人眼中的情绪,嘴角勾出一丝玩味的笑,他看向长锦,脸上的笑更加肆意,“长锦,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本座知道,你想保护他们,所以本座和你保证,不管这个赌约最后结果如何,本座都不会让他们死,也不会让你死,怎么样?”
秦湘站在人群之中,耳中嗡嗡地,看着魔主眼中的精光,她只觉得寒意入骨,冷彻心扉。
而这边,也不再等长锦说话,魔主起身面向台下,看着面前抖如筛糠的众人,声音冰冷,一字一句,蛊惑至极,“本座降临世间,并不是为了无休止的杀戮,今日本座心情好,不想杀人,所以这样吧,”他说着,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挥,一个兵器架凭空出现在了长锦身边,“他不是你们的神吗?普通兵器并不能让神明死亡,但是却能让你们死亡,所以……从现在起,谁让他痛苦,本座就饶他不死,谁让他最痛苦,本座不仅饶他不死,还赏赐黄金万两。”
话音一落,广场上下一片寂静,秦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瞳孔瞬间紧缩,愣怔在了原地。
长锦心中也是极为惊骇,他从未想过魔主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来放大众人心中那些隐秘的阴暗。
他怔了半晌,才定了定神,向着台下的众人道:“冷静下来,诸位请冷静下来,不要听这魔物的荒唐之言,他的力量本就来源于天下邪念与恶念,若是被他蛊惑,他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他就是害怕……”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在瞬息之间闪至了他的面前,长锦只觉得喉咙一紧,魔主站在他的面前,手指攀上了他的咽喉,他朝他冷笑一声,再伸手凌空一抓,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男人便于台下飞至台上,须臾,也被魔主挟在另一只手上。
男人被吓得双腿打颤,还来不及求饶,一把锋利的长剑便从兵器架中自行飞出,下一秒,剑刃穿透了他的胸腔,他不可置信地低头,所有未说出口的话,都被永远地堵在了喉间。
“啊啊啊啊啊!!”
广场上,已经有许多人被这一幕吓得六神无主尖叫起来。如果说,方才魔主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们还尚且在犹豫着,如今,看着眼前血流肆意的尸体,他们终于忍不了了,一种绝望的恐惧在人群之中轰然炸开。
魔主将他随手一丢,手指又在长锦喉间一点,封住了他的声音。他转身看着台下的众人,眸子微眯,声音冷酷危险:“本座没有这么多耐心来给你们时间犹豫,若是没人动手,那你们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而那时,本座就只好,勉为其难,将你们,全部杀掉。”
长锦不能说话,他只能狠狠地盯着站在一旁的魔主,一双凤目里怒火滔天。
魔主也转头看向他,朝他微微一笑,“长锦,本座说过,人性本恶,你知道为什么千年前洵阳城的百姓会选择站在你身边,与你统一战线,而如今的百姓却不会信任你,反而还会埋怨你把一切责任推到你头上吗?”
“因为千年之前,你与他们并无二异,你只是人,会死,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与他们同在。而如今,你是神,你败了,你不能保护他们,可他们会死,你却不会死,所以他们心生怨恨,为何你不去死?为何败了的是你,死的却是他们?”
“本座承认,像你这样无私奉献的傻子人间确实有,但是,你也得承认,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大部分人展现的,只会是丑恶,为了活下去,自相残杀,无所不用其极,这才是人间的常态。”
魔主说完,幽幽地转身回了高处,靠坐在那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