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她的手,手冰凉,但手心里沁了汗,很冷,在出虚汗,他抚着她的冷意,耐心地摩挲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见她一句话都不说,就戏谑着笑问,“是不舍得我走,要哭吗?我去给你拿纸巾。”
发丝微动,薛芙这才在他怀里动了下,才启唇应了,“有病。”
人缓了过来,宋濯也就继续,“那刚刚说实话了吗?要不瘾别戒了,跟我在一起。忍着,容易憋大病。”
薛芙缓缓抬起了头,也抬起了眼,一时发愣,都忘记了还在陷阱里,清醒了,桃花眼里略过不可思议,见着眼前人在发浑,撩拨着她,随口戏谑她。
就大力推了他一把,乜了他一眼,还更骂了他一句神经病,说,“这样调侃我,好玩是吧。下一句,我也会了。”
“什么下一句。”
“问问你自己,说了多少次我们就将就将就吧这样的话,没分寸的混蛋。”
人恢复了活力。
话都多了。
宋濯笑呵她,“我认真的。”
“作弄我,你最认真!”
薛芙费劲地将毛毯从身上扯开,本来要扔地上,看着莞尔的人,很不爽,一把撇到了仰头不正经开着玩笑的宋濯脸上,还大力按了下,才彻底离开他的怀抱去了屋内的洗手间。
捏下毛毯,宋濯目光向后随着,弯着脸上小括号,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说,“还有第三个问题。”
而洗手间门关上,余音与他方才说的话又一样。
“内急,这次,换你等着!混蛋!”
她生气,因而也照着他的方子,炮制他。
那年夏天的秘密
浴室的镜子聚着水雾,朦胧不清,水龙头开着,薛芙往自己的脸上狂泼了一把。
水冷,激得她一下子醒神了许多,更咬了牙帮,忍着全身的鸡皮疙瘩。
那个秘密。
大一假期的秘密。
夏日炎炎,蝉鸣包裹的一天里,薛芙拿着吴凤君腌制好的虹豆泡菜穿过两家过道要给宋家,和平常一样,她熟门熟路,咬着个苹果,抱着个玻璃坛子就进了院门。
蓝楹花开得紫灿灿的,从院墙冒了大半出去,风一动,叶片和碎花飘了满地,也落在了肩头。
不知道叶静澜和宋柏舟出去了,她手臂伸进铁门里,从内拉了门栓开了宋家屋门,也和往常一样,在厨房里放下东西,捻掉了盖沿上头的几片花叶,摆正好位置,就往二楼宋濯的房间去。
一楼安静,鱼缸里的尼莫鱼在水里蛄蛹着,游的自由自在,完全不知道外头夏日的黏腻和烘热。
那年的夏天异常热,阳光是烫的,天府雅苑被焗得浪滚滚,外头做核酸的志愿者穿得里三层外三层,裹得都冒汁了,三院家属院里家家户户的空调外机更是没日没夜地在转。
管道老旧,晕湿了清水红砖墙面。
人人都在避暑贪凉,宋濯家,也不意外。
空调在转,家里有人。
宋濯从国外回来,在家。
但,薛芙那时候可不知道关好的门是不能随便乱闯的,隔了一个学期,和宋濯的恩怨喝酒碰杯化解了,她也习以为常地像以前一样,上二楼,没敲门就进他房间,打算说说叶明礼和谈利娜的事,也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在海宜有比赛,更要问他和那个高中送情书的女同学如何了,怎么没消息了。
两个人刚刚一起线上游戏,游戏输了,还吵架着呢,她想着台阶她来给。
可也就因此迎了一双错愕又红猩、浸得水水润润的凤眼。
房内空调呼呼在响,温度低到令人打颤,玻璃杯掉地,里头的汽水来不及冒泡就撒没了,冰块也噼里啪啦地融在空气中。
薛芙嘴边的苹果掉在了地上,顿时合不上嘴,等到反应过来了,就砰地关上了门,大骂了宋濯脏。
一件小事,一件小秘密而已。
两人关系不错,应该也就这么过去了,宋濯说她大惊小怪。
这种事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她日后顶多拿出来调侃朋友血气
方刚,开窍得真早就是了。
但是,这个秘密不吓人,回去后,薛芙脑子里反复滚动着的东西,更吓人。
蝉鸣刺耳,月盘高挂,梦里纷纷乱乱,屋内人喉结起伏下落,薄薄的欲失控的气息,要忍难忍的小腹收缩,微启又抿的薄唇,从中溢出不得体的声音,不断地侵蚀再侵蚀。
人有欲望,没什么,男人有欲望也很正常,宋濯在做的事,没毛病,是她闯进了私域。
不是他的错,他也同她道歉了,当下就同她道歉了,宋濯捏着耳根,见着她一脸不高兴,还应承可以随她说一件事,他可以做。
可看着宋濯,明明清俊的脸孔,正经如常,眼瞳清澈,更是没半点其他的萎靡不端,还是一样干净明透,如白杨,和院里那些整天将不良词语挂嘴边又在台球馆见了美女吹口哨要联系方式的同龄人不同,一点不会胡来乱来,灿灿如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