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憋在心底,独自躲在书房黯然神伤。
可关于那个所谓的“他”,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
这次不再是简单的谎言就能遮掩过去了。
注定是个死局。
江稚沮丧地回到主卧,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心绪杂乱,难以成眠。
想了很多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都快到十二点了,他还没有回房睡觉。
难道他今晚打算和她分房睡?
或者直接在书房坐到天亮?
江稚坐起身,准备去书房看看什么情况,听到渐近的脚步声,她又立刻躺回去,装作睡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装睡。
程与淮关掉卧室的主灯,留了盏壁灯,轻手轻脚翻身上床。
看到旁侧的人睫毛微颤,他也没戳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眸如深潭,幽暗不明。
任由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江稚紧闭着眼,屏息凝神,如同置身清冷的雪夜,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他分明近在咫尺,却感觉那么地遥远。
遥不可及。
她知道他也没睡着。
他此时,会在想些什么?
今晚是他们的新婚夜,哪怕什么都不做,她也好想去抱一抱他。
每晚睡前他们都要拥抱对方,而不是这么疏离地设下界限,难以逾越。
江稚越想越难受,满腹委屈积沙成塔,憋闷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她咬紧牙关,一股脑地将所有负面情绪全压下去,轻声打破沉默:“你这两天有没有空?”
“明天我们一起回趟苏州吧。”
男人低哑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江稚反应慢了半拍:“……好。”
他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结婚这么重要的事,肯定要跟爷爷说一声的。
他生前最放心不下她,怕她以后无依无靠会受欺负。
这个话题结束,无人再出声。
江稚突然生出某种冲动,想伸手去抱他。
这个念头一次次沸腾,又一次次被强制性冷却,最终还是放弃了。
万一被他拒绝呢?
以他的风度,很大可能不会拒绝她。
但哪怕他有一丝的勉强和不情愿,都会让她岌岌可危的心脏碎裂掉。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他们已经结婚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吗?
就这么胡乱想着,意识逐渐涣散,江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听到她的呼吸声变得和缓,程与淮才一寸寸靠近,小心翼翼地将人搂住。
她动了下,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位置,气息薄雾般徐徐喷来。
他习惯性去找到她的手,十指相扣。
今晚,她没再做噩梦,也没有流着泪说“不分手”的梦话,在他怀中安然入睡。
万籁俱寂。
他仍是彻夜难眠。
次日下午,两人飞抵虹桥机场,转高铁回苏州,直接坐车来到郊区墓园。
天色阴灰,如同清水里融了墨,衬得山野越发荒寂。
桂芝姑姑每周来一次,墓地周围整洁干净,江稚发现之前留给胖黑猫保暖的羊绒毛巾不见了,不知道它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安全度过冬天?
程与淮将两束花放在墓前,看着墓碑上依然是年轻时候模样的两位长辈,郑重而虔诚地鞠躬。
同时在心底默念:“爷爷奶奶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程与淮。”
“昨天,我和稚稚领证了……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春风沁着凉意,从群山深处吹来。
江稚眼圈泛红,也在无声地跟爷爷说着悄悄话。
“爷爷,我结婚啦!”
“如愿以偿嫁给了很喜欢很喜欢的人……”
“爷爷,您还记得他吗?”
“前年国庆节,我带他来看过您的。”
“只不过,他现在把我忘了,也不记得这件事了。”
“爷爷,您千万别怪他,他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