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
“现在,没人敢说你身份低微了。”
萧昶握着她的手,在太液池散步,月色如水,元宝带着宫婢侍卫们,远远的跟在身后,给帝妃留出充分的空间。
“我还是搞不懂,怎么成了薛家的女儿。”崔湄瞥见他温和的,却隐藏着很多心事的笑容,忽然想到了什么:“是郎君,安排的吧。”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萧昶的计谋。
朱将军本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那些所谓的证人,完全可以是萧昶安排的。
萧昶但笑不语,抚摸着她的秀发:“这样不好吗,江州薛氏,也就比皇后的谢氏稍微差一些,你的身份是薛将军和薛老夫人生下的嫡女,以后还有谁敢说,你身份不够,不配为我生子呢。”
“郎君不是想铲除世家?”
“我的确想那么做,但更多时候,是有心无力,也只能做出妥协和退让,一件烧坏的瓷器,无论如何弥补,也不过裱糊一番,内里的裂隙依然是存在的,重新制一件新的,就要把旧的打碎。”
萧昶长叹:“我这个皇帝不过是做个裱糊匠,给大周再多延命些时日吧,前朝的事说得多了,你也烦忧,你现在有了身孕,不宜多思,别想这些了。”
大手抚到她的肚子上,萧昶目光温和:“这整日将你折磨的饭都吃不下,等他出来,我一定打几下屁股,这么磨着母妃,不是个乖孩子。”
前朝的事,萧昶很烦忧,从他有时蹙着的眉头,熬夜批那些奏折,就能看得出来,但他从不把那些明争暗斗和交锋,带到她的面前。
崔湄心头越发宁静,就这么被他拉着手,在月光下慢慢的散步,当真像一对平常的夫妻。
“真是个小公主,郎君还舍得打吗?”
萧昶很严肃的想了想:“那可不舍得,女儿怎么宠爱都不够呢,万一她像她娘一样,是个爱哭鬼怎么办?”
“妾才不是什么爱哭鬼。”
“你不是?是谁没说几句话就抽抽噎噎的啊,是谁眼睛里总是含着两泡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啊?”
“那也是因为郎君欺负人,妾身才哭的,但妾身和郎君的女儿,一定不是这样的性格,她出生就有皇帝爹爹的保护,有妾身这个娘亲宠爱,她可是公主,一定会过得,平安顺遂。”
月光之下,萧昶眸光如水:“当然,你和孩子,都会平安顺遂。”
一辈子留在他的身边,再也不分开。
萧昶的大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垂下头,好似要在她颊边轻轻地亲一下。
假山后传来了动静。
是谁这么不长眼,肯定不是宫婢和侍卫们。
“陛下……”一声低低的娇喃,夹杂着不敢置信和委屈。
是埠阳侯夫人。
怎么又遇见了她,萧昶略有些尴尬,上次不是说,让她没事不要入宫,有事也去找皇后。
“碧珠,你乱走什么,这宫里太大了,你若是迷路咱们今日可就出不去,宫门要下钥了,快随我出宫。”
埠阳侯跟在身后,絮絮叨叨,满口不满,直接撞见萧昶和崔湄。
面色不善的萧昶,皱着眉,埠阳侯顿时就闭了嘴,浑身拘谨,下意识看向沈碧珠。
沈碧珠却泪光连连,只望着陛下,眼里根本就没有埠阳侯,他抿下唇,似乎在强忍着怒气。
“陛……”
萧昶将崔湄带入自己怀里,神色平静:“埠阳侯,阖宫大宴已经结束了,怎么还停留在宫内,视宫规如无物?”
埠阳侯是他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萧昶都一直亲切的叫志学,叫埠阳侯,是真的生气了。
埠阳侯急忙赔罪:“陛下恕
罪,碧珠吃了酒有些醉意,误入到太液池,微臣这就把她带走。”
萧昶颔首:“赶快出宫,莫要停留,下钥后朕也不能留你们夫妻在宫里住。”
沈碧珠一脸委屈,还想说点什么的样子,萧昶已经拉着崔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