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围成一圈的年青人群,可以隐隐约约见到,陈彧和言漱礼站在最外面讲话。一个面色铁青,一个风轻云淡。一双失魂落魄的眼睛低垂着,另一双琥珀色眼睛远远穿过人潮与她对视。
李絮装作无事,镇定自若收回视线。
热闹忙碌的cktailhour结束过后,霍敏思回别墅换装。几位伴娘陪在身边,也随之换掉飘逸纱裙,换成更适合晚宴派对的礼服。
晚宴即将开场,各位宾客经过简单休整,都已陆续入席等待。
要跳firstdance的伴郎伴娘成双成对,排成一列在外面候场。李絮穿一袭月光色软雕塑露背丝裙,嘴唇与耳垂空荡荡的,整个人简单而舒展,像轻飘飘一片羽毛,没有任何赘余的重量。
言漱礼一身矜贵,视线落着,英俊而沉默地陪在身侧。
李絮想跟他说说话,碍于人前,不好表现得过于亲密,惟有客气而温和地事先寻求谅解,“我舞步跳得不好,要是不小心出错了,leon你多担待。”
言漱礼气质有些冷,压低眉目睨她一眼,没什么起伏地“嗯”了一声。
似是听见了他们对话,正在等待新娘补妆的言逸群饶有兴味地转过身,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我就没见这小子跟哪位女士正经跳过舞。待会儿不知道会不会临时出岔子,带着你转到哪里去,该是他拜托chiara你多多担待才对。”
“结你的婚,别废话。”言漱礼满脸不悦,冷冷打断这碎嘴的哥。
言逸群斯文地做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耸了耸肩,示意李絮“看吧”,一副拿自家弟弟没办法的样子。
“没有的事。”李絮忍俊不禁,觉得这兄弟俩实在好玩,焦虑与苦闷都散了些,忍不住仰头看了言漱礼一眼,“leon读中学时,华尔兹就跳得很好的。”
言漱礼也正低着头,寡言少语地注视着她,分辨不出是什么意味。
“哎呀。”整理好妆发的霍敏思终于姗姗来迟,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人前,“久等久等,刚刚接了个电话。”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言逸群儒雅地递过臂弯,“需不需要我帮忙解决?”
“有心。不必。”霍敏思皮笑肉不笑,言语跋扈,“夫妻之间还是保持一点边界感比较好。你最好不要像上次那样,随便插手我私人的事。”
“当然。我完全尊重你的隐私。”言逸群风度翩翩地回以一笑,“只是给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建议。希望你在处理过去式的人际关系时,可以更加当机立断一些。否则被长辈知道了,你又要挨教训。”
“八百年前交往过的ex,人在挪威,打电话来祝我新婚快乐。”霍敏思笑得甜美,讲话却咬牙切齿,“警告你别没事找事。”
“冤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言逸群无辜微笑,见她不肯挽臂弯,索性直接牵住她手,“夫妻之间还是保持一点信任感比较好。时间差不多了,言太太,稍微管理一下表情,准备入场了。”
霍敏思恶狠狠剜他一眼,没再驳嘴,不情不愿把手塞了进去。
李絮又紧张又津津有味地听两人斗嘴,旁边倏忽递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抬眼一瞧。言漱礼一言不发,绅士地等待回应,神色拢在春夜的深蓝里。
李絮稍作平复,定了定心神,将右手置入他掌心。
言漱礼慢而有力地将她捉紧。
随着玫瑰花瓣飘落,厚重的双开门被侍应生推开。
萨克斯宏大明亮的第一乐句奏响,宣告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圆舞曲正式开始。
由新郎新娘居中旋转,几对伴郎伴娘陪衬围绕在旁,俊男靓女的青年组合总是分外赏心悦目。
灯光调试得恰到好处地昏暗,追光都打在两位主角身上,令本来担心自己会出错的李絮放松少许。
言漱礼与她贴得很近,手掌稳稳贴在她飞起的蝴蝶骨之间,引领她并步旋转,顺时针摆荡。
转圈的过程中,有几次鼻尖不经意擦过他肩膀,可以很清晰地嗅到那股碱性涩感的焚香。昏暗之中,感官似乎被数倍放大了,令人生出一种被紧紧拥抱着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