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可怖的勒痕,青黑混杂,看得人心里瘆得慌。牛稳婆给她把脉医治,瞧脸色,想必茯苓还能救。
“见过姑娘。”几个丫鬟行了礼后,退到一边,斜着眼看炕,想了解又害怕。
“如何?”七姑娘询问牛稳婆,“要甚么药材你只管说,我教南枝开了库房拿就是。”
“还有一口气,问题不大,不过这淤青难消,得好好涂药。”牛稳婆说罢,使了银针,一番眼花缭乱,几根银针已经扎在茯苓头上,不消多久,床上的人就发出了动静。
“醒了。”牛稳婆收针,自觉退开。
茯苓头晕目眩,脖子生疼,还以为自个到了阎罗殿,睁眼看见七姑娘,忽的失声痛哭,沙哑着嗓音宣泄,倒教人以为她疯了。
“七姑娘,七姑娘,求您给我一个痛快,求求您了。”茯苓披散头发,活似个恶鬼,“奴婢在这儿,生不如死啊,求您饶了我。”
她被磋磨了几个月,倒是一下子看明白,七姑娘压根儿不打算放过她,甚么“看在以往的情面上留她当差”“出了府里,我可不放心”这些话,都是哄外人,要她在青竹轩痛苦一辈子才是真的。
“七姑娘,姑娘,奴婢不是个好东西,从前仗着您的信任,偷偷昧下给各处的赏钱,还有那拿回来的菜式,我都尝过才教人给您上,还有打着您的名义每日让花房送花,那花瓣都是教我拿来泡澡……”数着自个过往犯的错误,茯苓显然已经癫狂,没发现周围的丫鬟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天爷,茯苓也太大胆子了吧?
七姑娘嘴角那抹笑一直不变,只是很淡很淡,看不出她心里所想。
“原来你也知道,这是何等过分的举动?”她慢悠悠问了一句,见茯苓还在喃喃自语,便看向翠平,“去禀告大伯娘,我这里有个丫鬟疯了,念在一场情分上,我不忍心让她孤苦无依,便把她送去广佛寺,每年添些香油钱,教大师们好生度化她。”
翠平应道:“是,奴婢这就去办。”广佛寺,正住着慧能法师,也是正院冤了七姑娘那次,他与七姑娘才见了一面。
把茯苓送过去……谋划便准备开始。
“你做的很好,来人,赏牛稳婆五两。”待茯苓被拖走,七姑娘也离开了。
只剩下丫头们凑在牛稳婆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初三这日,南枝才到青竹轩,她与翠平换了差事,这几日由她贴身服侍七姑娘,翠平则出府家去。
“终于舍得回来了?”七姑娘打趣了一句,她站在书桌前,正练字。
双儿进来送茶,她走到南枝身边,南枝捧起茶盏放在桌边,说道:“姑娘这话好没道理,奴婢可不是玩,还惦记着姑娘,给您买了好些赏玩的物件,您倒好,无赖得紧。”
与七姑娘关系好,南枝调笑两句,七姑娘也不放在心上,只问她带了甚好东西来。
南枝把物件一一摆上桌,“不倒翁布娃娃,海船,糖人。”
“哟,这糖人是我?”七姑娘停笔,捏着糖人稀罕。
“是呢。”南枝点头。
“算你心里有我,我桌上的首饰,挑两件,算我回礼。”被人惦记的滋味属实美好,七姑娘甜滋滋地说,“下回看你还给我带甚么。”
这是提前预订了?南枝笑着应,与七姑娘嬉闹一刻钟,七姑娘这才使她做事,“你跟着牛稳婆学了几日,进程如何?我想着挑几个人进来让你把把脉,看你学得怎样。”
“像风寒发热倒是好分辨。”南枝神色一正,解释道:“只是很多都还没学,只认了药材。”
“那便再过两个月,我再瞧瞧你的本事。”七姑娘颔首,也不想逼得太紧,“除了这事,还有一事需要你替我办。”
她做了一个手势,南枝附耳过去,听了一番后,心里忍不住地诧异。她早知道七姑娘不会放弃对付正院,可没想到,这都已经准备在正院搅风搅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