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是想要顺藤摸瓜。
“你这话没有道理,她一个奴婢,素日只知道在内宅走动,如何得知茜草?哪怕偶尔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冲撞老夫人?”内室有股风雨欲来的气氛,没有人在这个关口开口,唯一一个想要表现的是五老爷,他头头是道地说道:“想必
就是她们两个之间有恩怨,动了手却不小心惊吓到老夫人,你莫要搬弄是非。”
他不敢在大哥面前高声,也不屑于与大夫人争辩,但对上自个的女儿,却天然带了几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故而忍不住出声反驳了她。
南枝恨死五老爷了,一个蠢货,难怪考上了同进士之后就一点进展都没有,还在家里靠人养,他的智商都点在读书上了吗?
“你父亲讲得有理。”五夫人往前几步,与五老爷并肩站立,以长辈的姿态说道:“你还小,想一出是一出,府里哪个敢对老夫人不敬?不说我们这些大人,便是你们这些小孩子,不也时常想要孝敬老夫人?”
“谁敢害她?”她摇摇头,又对李通判与大夫人微微弯腰,“大哥大嫂莫怪,七姑娘也是最近养好身子才请先生教导,所以很多事都不懂。”把七姑娘的话当成混话,如此遮掩过去。
听见她的声音,马娘子从恐惧害怕中回神,又想起了那些真金白银。
“奴婢不敢害老夫人,只是不满王娘子事事出头,又一跃在我前头,这才使了不入流的手段。”事已至此,马娘子只能求饶,她倒是清楚自己逃不掉,只盼望着五夫人信守承诺,想法子教她的儿子脱了奴籍,又出钱供他上学。
这般,教她去死也心甘情愿。
马娘子一口咬定此事是她想要报复,与任何人无关,李通判抬了抬下巴,“来人,按住了打,若几十棍都不松口,那就有几分可信。”
以南枝的站位,她能清楚地看见马娘子被按在长条凳子上,棍子接连打在她的后腰上,很快就染出暗红的血迹。她被堵住了嘴,发出沉闷的声音,曾妈妈站在她面前,每打一棍她就问一句“招不招”。
不知几时,马娘子忽然抬头,用一种泣血的神情望着她,方才通草洗手一事已经教她明白,南枝便是那个拆穿她手段的人。
剥皮拆骨般的目光很刺人,但南枝毫不畏惧,甚至在马娘子与曾妈妈都看过来时浅浅地笑了笑,她张嘴,无声说了一句:活该。
曾妈妈不知马娘子是何感受,只她觉得身上阵阵寒意,不知是风雨吹打还是因为旁的。
不消几时,马娘子脖子一歪,曾妈妈上前探鼻息,回来垂手禀告,“马娘子没了。”
大夫人看向李通判,皱眉说道:“这,她倒是嘴紧,大约是真的不干其他人的事?”马娘子没招,哪怕真有人在背后指使,可人证已经死了,再追究下去,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样样都不少。
公中与她们这房才出了一笔不少的银钱当作嫁妆,往下还有公子们的亲事,银子捉襟见肘。不若这会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好省些银钱。
李通判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不少,依他之见,把此事定为奴仆间的闹事就好,代表着能关起门来处理的小事,可如果涉及到老夫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要是闹到官府,恐有碍他升职。
二老爷这几个庶子庶媳自然也不会说彻查,搅得府里乌烟瘴气,他们还指望着府内安静,有利于他们过活。
“此事就此揭过,马娘子的尸首草席一裹随意丢哪个山上。王娘子虽然无辜,可一同当差,识人不明,也犯了错,便不许她再服侍老夫人。”李通判一锤定音,“至于老夫人那,不要再提这些事,让她好生将养。”
五夫人跟着五老爷道“是”,心里又隐秘地畅快起来,瞧,她早已摸透这家子,甚么世家大族,甚么高门大户,都是金玉其内败絮其中。甭管甚么事,只要涉及到自个的利益,那便是含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