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截手腕只剩下皮包骨,比孩童的手臂还要纤细易折,比枯死的树皮还要粗糙皱褶。
他几乎没了生机,却仍在呼吸。
巫冬宜觉得面前这幅景象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毫不为过。
阚老爷子的生命体征早就已经非常微弱了,但昂贵的营养液仍旧汩汩不绝地进入他的身体,这样的情况下,可以说纯粹只是被点滴吊着命。
至于身上被管子插成这样且动弹不得,早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和能力。
这样的场景,但凡任何一个有点同情心或是同理心的人来看都会觉得无比残忍。
分明已经到了该自然死亡的时候,却还是被人吊着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做出这一切决定的人,正是当初他不惜和子女决裂也要护着的枕边人。
阚婳不由得有些唏嘘。
要说她对阚老爷子的情感,其实很复杂。
她并不能把他当作迫害母亲之一的仇人去仇恨。
但她也无法将阚振庭当作自己的家人、长辈那样去看待,毕竟在她的记忆当中,看到最多的就是阚振庭严厉的目光,从小他往主座上一坐,阚婳的双腿就打怵。
后来母亲被磋磨的那段时间,她看到最多的就是阚振庭视而不见的背影。
要说恨,谈不上,但要说敬他爱他,更是无从说起。
也许心底的那一点酸,只是来自于她看到这样一位耄耋老人手无缚鸡之力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尊严、没有未来,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决定的怜悯吧。
阚婳抿了抿唇,只轻声道:“他们这是在造孽,这些业债迟早都是要还的。”
这样的事即便放到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阚婳也同样会感到不平和残酷。
巫冬宜回过头来,“我觉得阚老爷子手里一定是有什么曹汝梅的把柄。”
否则无法解释曹汝梅宁愿让阚老爷子住一天十几万的特级icu,却又几乎毫无人性的只用昂贵的营养液吊着他的命。
醒又醒不来,死又死不掉。
巫冬宜猜测:“嘶…会不会是有什么…隐匿遗嘱,比方说只要他死了曹汝梅就会被踢出局?”
阚婳点点头。
极有可能,否则依曹汝梅的性子,在这桩事没发生前,就算阚老爷子不死她也会主动去拔他的氧气管的。
查出这件事后,阚婳立即就把消息共享给了霍堪许。
她双手捏着手机,乌润的眼瞳熠亮又坚毅,分析完后她就这么认真地看向霍堪许,仿佛在期待他的回答。
然而霍堪许没说话,只是大拇指和食指屈起,箍捏着阚婳的面颊左看右看,直到阚婳被端详得不耐烦了才挣脱,有些莫名其妙地轻轻嗔他,“你干什么啊?”
霍堪许轻笑一声,但深黑的眼瞳当中并不见任何笑意,“你今天就这么不和我说一声,一个人跑去那老妖婆的地盘?”
“我不是一个人。”霍堪许皮笑肉不笑的时候就很有压迫感,阚婳下意识有些心虚,弱弱反驳,“而且那不是老…曹汝梅的地盘,我还叫上了外援呢……”
其实阚婳很想扬起小脑袋问他,知道私立医院院长女儿的含金量嘛!
她今天可是和特工007一样畅通无阻、天衣无缝地见到了阚振庭呢。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发现了呢?”
阚婳眨了眨眼。
见霍堪许还是一脸霜冷地对她爱答不理,阚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头脑风暴。
“那不是还有你嘛~”阚婳放软了语气主动抱上霍堪许的胳膊,咬词格外软,“我知道的,不管我在哪里,堪许都一定会找到我的。”
见霍堪许还是不为所动,阚婳干脆跪上沙发又往前爬了两步,伸手去捏他的脸,“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