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漆黑的瞳仁里似乎极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阚婳,在哪里?”
第35朵花 “有人真正地在乎过他吗?……
眼前的人似乎对这个问题尤为执着, 这让阚栩有些不太确定,或许眼前的人是他姐夫也不一定…?
但如果是姐姐的男朋友,又怎么会连她的行踪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 阚栩不由得多问了一嘴:“你是她谁啊?”
其实即便眼前的男人真是他姐的男朋友, 阚栩现在也交代不出阚婳去哪儿了, 他甚至连自己父母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
阚栩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流浪地球的续篇,流浪阚栩。
霍堪许却被他一句话问住了。
是啊。
他是她的谁, 他又算是什么呢?
正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是,才会站在这里像是一条无家可归的落水狗。
雨越下越大, 宁宇涛几乎都要睁不开眼睛了, 他凑到霍堪许身边扬声, “老大要不咱进去说吧, 这样淋下去该生病了。”
霍堪许却沉默地后退了两步。
天地间雨幕接连成一张巨大的网, 闪电织就铮铮弦音, 雷声响起的那刻像是二十六根琴弦被拦腰斩断。
霍堪许勾起兜里的车钥匙丢给了宁宇涛。
“我开车吗?”宁宇涛手忙脚乱地去接,抬头却发现霍堪许已经走了,“诶诶,老大你去哪儿?”
“别跟着我。”
霍堪许的眉眼隐没在风雨昏晦中,像是暴雨天际仅有一叶扁舟的渔人迷失在黑色的湖海当中。
他没有回家, 转身踏进了拳击馆。
陪练们绕着霍堪许站成一圈,不多时都被打下了场。
他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汗津津的,汗水顺着肌肉线条滚落下来,落到地上炸开了花, 还有汗珠顺着他利落尖削的下巴汇成一道,然后滴落。
霍堪许摘下护齿,对着下面的人开口, “再来一个。”
他的神色淡淡的,像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身上偾起的肌肉线条和大小不一的擦伤昭示着刚刚经历过怎样长时间的鏖战。
跆拳道馆的馆主吴和生看不下去了,给他拿了瓶电解质水,又带了块毛巾上去。
“别打了,休息会儿吧,再打下去就废了。”吴和生怜惜他,是因为他在霍堪许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很久不来了。”吴和生给他拧开瓶盖,递了上去,“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霍堪许缄口,只是握紧护齿,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冰冷的杯壁霎时冒出排排水珠,缀成大小不一的珠帘在他指缝间滚落。
霍堪许正要重新带上护齿,但吴和生按住了他。
少年的力气比吴和生记忆中大了许多,他差点压制不住。
霍堪许斐然的长睫微垂,“做什么?”
“没人能在我的道馆里受伤。”吴和生说着,转身把他的护齿扔进了桶里。
他一个眼神陪练们就看懂了,互相搀扶着退了下去。
这是道馆的三楼,几乎没有人,远处没有开灯,只有霍堪许的头顶有一盏老式吊灯。
吴和生慢慢走到擂台边坐了下来,声音莫名的有些寂寥,“你走之后,这里很久没有人来了。”
霍堪许伫在原地,没有动。
“坐下吧,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霍堪许没说话,径直撩起围绳,弯腰跨了出去。
他这样的神情吴和生也曾见过的,像是一头桀骜的小狼,即使占满泥泞血水也要龇牙,只有在无人处才会露出痛苦的呜咽。
吴和生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霍堪许的时候。
那时候少年的眉目远没有现在疏懒恣漫,是桀骜的,张扬的,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又像是满怀恨意与防备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