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的功夫,马车停到晋国公府门前,车帘一掀,顾行渊逃一样的跳出来,沈念之紧跟他身后,被霜杏扶了下来,路过顾行渊身旁时,靠近他身侧:“顾大人如此坐怀不乱,倒是令我刮目相看”。
顾行渊假装没听到,立即吩咐霜杏:“快去请府医。”
府内下人扶着沈念之,直到她被安置在榻上,府医诊断为:“右手腕伤到骨头了,需静养些时日。”
沈念之脸色更难看了,顾行渊拂袖转身,临出门时却又回头,语气复杂:“少给别人当挡箭牌,下次若真死了……没人替你收尸。”他甩门而去。
沈念之靠在榻上,冷冷看着那扇门关上。
同一时间,齐王府。
齐王李珣立于窗前,身披轻裘,眉头未展。
他方才刚遣人去查沈念之的伤势,得知她手腕骨伤,正卧床静养,便不动声色地踱至书案前,写下一纸密信,派人暗中送去晋国公府,说是“问候”。
“沈念之。”他喃喃着这个名字,眼神越来越深。
原本,他不过是设一局自导自演,让自己“小伤一场”,一来博圣上心疼,二来便可留下“留京疗伤”的理由,又能借机笼络人心。
谁知却被她横插一脚……
她替他挡了箭,成了“救驾”之人。“若她能与我结亲……”齐王闭目沉思,轻轻抚着手中玉珮,“沈淮景那只老狐狸,便不得不选边站。”
沈念之是嫡女,沈相唯一的爱女,她嫁给谁,沈家便向谁倾斜。这一步若成,便等于拿下沈相半条朝堂根基。
齐王唇角缓缓扬起,眉眼清淡,却带着谋算之色。“再探一探她的态度。”
数日后宫内。
圣上召见“救驾有功”的沈念之。
金阙高悬,丹凤朱门,御花园内特设雅座,设宴为赏。
沈念之被霜杏搀着缓步而入,手腕缠着白绫,一身绯色织金长裙,气势不减。
齐王也在,今日他衣袍素雅,神情温润,言语关切:“沈娘子伤势如何?是孤连累你了。”
沈念之神情平淡:“齐王殿下言重了,我那一跤,是意外。”
圣上笑道:“意外也罢,救驾之功不能少。说吧,想要什么,孤赏你便是。”
她盈盈谢恩,却一句也未再提“挡箭”一事,只是向圣上讨了些好酒。
“你我之间,其实……可以……
辞别圣上后,沈念之正欲出宫,齐王追了上来,说是一同出宫,他也要回府,忽而语带试探:“沈娘子既与忠王殿下亲近,不知可曾听他谈起过你庶妹之事?”
沈念之眉梢微挑,轻笑一声:“我与忠王殿下……并无亲近。”
“那沈忆秋与你关系……?”
“她是沈家女,我虽唤她一声‘妹妹’,但自幼不识,她之于我,不过点头之交罢了。”她语气从容,“至于与四殿下之事,我向来不掺和旁人私情。”
齐王负手立于灯影之下,一身月白团纹衣衫,明明是个贵胄之姿,却看得出眼中藏了几分难掩的冷意。
“沈娘子,”他缓声开口,嗓音带着几分近乎温柔的沉静,“你我之间,其实……可以再近一步。”
沈念之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挑了挑眉:“殿下此言,莫不是……想给我伏低做小?”
李珣垂眸笑了笑,盯着她半晌:“如果我说我想娶你为王妃呢?”
沈念之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嘴角一扬,忍不住掩唇轻笑:“我还以为,王爷是唤我是想共赏灯月,未曾想——竟是想托付终身。”
“你不愿?”齐王眸色微深,盯着她。
沈念之不答,反是绕着长廊几步踱走,纤指轻点挂在李柱旁的灯笼,语气不紧不慢:
“臣女不过一介世家嫡女,纵有父亲的庇护,在朝堂这潭水里也不过是条鱼;殿下是皇子,虽然不受宠,却始终是那一支龙脉。若娶了我,不怕有朝一日成为众矢之的?”
齐王看着她,第一次见到沈念之脸上露出认真的表情,他淡声开口:“我不在乎这些,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至少你真实,有趣。”
“是吗?齐王当真是看中我本人?”沈念之缓缓走到他近前,目光盈盈一转,带笑却不带情,“可惜,我这人,最怕被当成一颗筹码。”
她忽然凑近半步,低声道:“我若真嫁了王爷,将来是帮您做局,还是帮您杀人呢?”
李珣眼中一动,语气不变:“你不会后悔。”
“我不是不后悔。”沈念之轻笑,步步后退,“只是怕有一日,我比你还快一步回头。”
她顿了顿,忽然语气一转:“要不这样,你先娶我试试,我这个人生性自由惯了,你不怕别人叫你‘绿王’,那我自是不介意的。”
李珣看着她这副吊儿郎当、笑中藏刀的模样,眸中忽有一丝兴趣。
“沈念之,你与传言中不同。”
“传言传言,总是拿传言来说,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