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夫子教你便是,为何非要他?回头又再得罪人家,我可不去长公主那边给你说好话。”
“阿爷——您这说的什么话嘛,什么叫又,我哪里得罪过人。”沈念之低下头,眉眼微垂,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委屈。
“你?这京城中你就数数你没得罪过谁吧,经常下了朝就有某个公子的爹来我面前告你状,但又碍于我的面子,话说的委婉些。”沈淮景没好气的说,想起这事儿就颇有些头疼,但就这一个女儿,还能有什么办法。
“阿爷,若是阿娘还在……我不过想听听真正的经史大义,不想再读那些教女子循规蹈矩、三从四德的东西。再说,我若真有别的心思,还能等到今天才说?”
沈淮景被她噎住,望着女儿明艳得耀眼的一双眼,想起她幼年丧母,总是一个人待着,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你发誓,不得对他动歪心思,也不能招惹人家,更不能失了礼。”
“发誓。”沈念之立刻举手,郑重其事地道,“我若心生妄念,甘愿日后被阿爷打断腿。”
“你啊……”沈淮景无奈摇头,“我明日下了朝,亲自去请他,若他肯来,你就安安分分听课。”
“谢谢阿爷,阿之知道阿爷最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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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时未过。
天光尚未正明,沈念之便早早起身,穿了件素缎描花的衣裳,发间只插一支青玉簪,未施粉黛,气色比往日安静许多。
偏厅之中,她端坐在软榻之上,指尖拈着茶盏,眸光不经意地掠过窗外,始终未见人来。
霜杏又给她换了一盏新茶道:“小姐在等苍大人吗?”
“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沈念之颇有些无趣地回道。
“小姐,苍大人也得下朝才来,现在时候尚早。”
过了晌午,沈念之靠在案几旁都要昏昏欲睡时,门帘被掀起,苍晏步入。
他身着青灰色圆领袍,腰束素带,发冠玉簪,未带随从,手中执着几本薄薄的卷册,神色清朗,不染尘埃。
“苍大人。”沈念之盈盈一礼,笑容温婉。
苍晏还礼,语气平和:“听沈相言,沈娘子欲读书,在下便备了几册女训、女德,若小姐不嫌……”
话未说完,沈念之已毫不留情地将那些书推到一旁,取出一卷厚重的《左传》,啪地一声拍在案几之上。
“我想听这个。”
苍晏略微皱眉:“此书多涉政典、兵法,不合女教。”
“我不是学做贤妇,你在京中想必对我的德行也略有耳闻。”沈念之挑眉,唇角一勾,“我是想跟着大人学做聪明人。”
四目相对,半晌,他点头:“既如此,在下便听令。”
苍晏执起案上宣纸,低声道:“不过这学堂规矩顺序,还得按我的来,先临帖,再讲书。”
沈念之点头,从一旁案架取了《兰亭序》摊开,握笔蘸墨,却迟迟未下笔。
苍晏瞧了她一眼:“听沈相说过,你最爱书法之道,今日怎么犹豫了?”
“《兰亭序》写太多了,我都能倒背。”她懒懒道,忽而转笔在新宣纸上落下一行。
浓墨初落,清香氤氲。
“裙带轻解金钗落,不觉床头月影斜。”
她偏头一笑,眼尾妩媚得像落下一朵桃花:“今日心情好,只想写点艳的。”
苍晏略皱眉头,却终究没有阻止,只抬手将笔锋轻敲在额前,声音无奈:“你若是将这份机敏都用在正道上,哪还需我教。”
“正道多无趣。”沈念之转头靠近他,忽而轻声道:“苍大人这手执笔如玉雕,可真是漂亮。”
苍晏耳根一红,却未出声,只低头轻咳一声,道:“专心。”
沈念之挑眉,笑意未歇,乖乖握好笔回到案前。
一堂书讲罢,苍晏轻阖竹简,原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沈念之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精妙,从晋楚之争谈至春秋列国合纵连横,虽偶有偏颇,却思维跳脱,立意新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