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要问的话,我应该是在美国那边长大的。”冬木阳在脑子里扒拉着自己模糊不清的记忆道,“长大点后才来的日本,加入港口黑手党是在几个月前。”
冬木阳说完这句就后悔了,他生怕对方误解自己的意思,认为森鸥外派一个新人和对方对接没有诚意,于是安静几秒后又试图挽救:“总之首领很重视这次你们的到来,如果有任何需要的地方……”
“美国。”比莉喃喃自语,似乎压根不在意两个家族间交流应有的礼仪,“美国的治安比意大利还差。你在寄养家庭长大的?又或者是——”
比莉的话语戛然而止,她的目光落在对方手臂上的伤痕,安静了很久,最终鬼使神差地张了张嘴。
“其实我们这次来日本,是想将小首领带回去的。”
冬木阳警觉,不知道这个话题是不是自己能听的。
“对不起哦。”比莉低垂着眼,整个人一下像是陷入了痛苦之中。
深红色的地毯在落了水后浮现出一点黑色,冬木阳一怔,反应了两秒才发现是面前这个人在哭。
比莉抬起眼来,她的短发干练,颈部的肌肉线条坚毅,此时却绷得紧紧的:“小首领五岁的时候在日本失踪了,你和他长得很像,所以你可能会觉得我的行为看起来有点奇怪。”
守护者的责任,一个也没做到。
明明是从对方出生起,就和达维德一起半跪着宣誓,会用性命保护他的存在。那时的比莉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等再过五年,小首领会陷入痛苦中,而她却依旧作为蒙特贝洛的成员,衣食无忧地活着。
“我不是故意留他一个人的。”比莉说,“我那时候也想找沢田家光算账,甚至还动过要让彭格列也失去继承人,体会和我们同样的痛苦的念头……”
比莉牵动唇角,费了很大的劲才没有失去声音。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深吸了口气,才试图让话题积极一些。
“还有达维德,他比我更想见到小首领。听说小首领的消息后,我就想立即启程来日本,但首领几天前才刚刚苏醒,为了首领的安危,我们的飞机避开密鲁菲奥雷的地盘,绕了一大圈。”
她说的事,冬木阳一件也没有印象。
他瞥了眼手里被自己捏皱的纸张,上面记了些之前比莉告诉他的有关他们首领的喜好,沉默片刻,也没再纠结对方怎么就忽然在自己面前忏悔了,只是将口袋里的手帕递给了对方。
比莉有些惊讶,用带着希望的眼神看他:“你想起什么了?”
“……没有。”冬木阳诚实地回答,“不过看来太宰大人说的对,密鲁菲奥雷真是无条件攻击所有和彭格列有关系的人。”
“他们把整个欧洲弄得乌烟瘴气。”比莉捏紧手帕,眉眼里带着杀气,“听说还操纵了基里奥内罗的小女孩,谁知道是不是变态。”
“你们两个抓重点的能力倒是如出一辙地神奇。”
太宰治的声音不大,但在夜晚的港口黑手党格外明显。
冬木阳回过头去,发现对方严谨地和自己保持了四米的距离,倚在门框处。
“冬木君,人家在和你忏悔,你的重点怎么挪到说白兰君是变态了。”
“密鲁菲奥雷的首领叫白兰?”冬木阳站在原地,没故意拉近距离,“这是什么大众的名字吗。”
“白兰·杰索。”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别在腰间的武器上,几乎是看到太宰治的一瞬间,比莉就产生了将小首领挡在身后的冲动。
可冷静下来后,比莉又清楚对方是小首领的朋友,于是抿着唇,将满腔怨恨责怪到了白兰杰索头上。
“那是个很恐怖的男人,手下还有着能在岩浆里泡澡的怪物,把部下当棋子般牺牲着,没人知道他的上限在哪,和他交过手的人说,白兰彷佛已经把世界上所有人的招数都记录了一遍——”
冬木阳在脑中一条条地记,忍不住想到住在自己隔壁的白兰杰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