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弄点血才逼真。”陈昭抽出匕首,对自己胳膊一阵比划,打算选个地方放血抹在胸口上。
外面倒是有满地的人血,可惜出去再进来,傻子也能猜到弄血是干什么的了。
赵云沉默地解开臂甲,金属扣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掀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肤上还带着几道旧伤疤。
没有犹豫,他掏出匕首,刀尖贴上皮肤,稍稍用力,一道细长的伤口便绽开,鲜血立刻涌出,顺着肌肉的线条蜿蜒而下。赵云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把胳膊递到陈昭身前。
“主公万金之躯。”赵云找出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
“行。”陈昭没多说什么,抓着赵云手臂顺着自己衣襟滴血。
鲜血顿时浸透锦袍。
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伪造致命伤口轻而易举。
陈昭重新躺回地板,调整呼吸节奏,开始伪装重伤状态。
她对比方才经验,给自己加了些急促的呼吸。
忽然,陈昭又睁开眼,叮嘱赵云:“刚才那个面比纸白的模样就很合适,要不然愤怒也行,可别露了破绽。”
赵云在躺下的那一刻,脸色骤然阴沉如铁,眸中燃起冰冷的怒火。他猛地起身离开车厢,胸前的衣襟和手臂上满是刺目的鲜血,却浑然不顾。他站在车辕上,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气,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主公是真的遭到了刺杀,竟敢刺杀主公……赵云牙关紧咬。
“立刻回府!”赵云下令,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快马加鞭去请张仲景。”
陈昭遇刺重伤,生死未卜!
一条足以令天下震动的消息以冀州州牧府为源头,迅速扩散。
马车疾驰回府,陷入昏迷浑身是血的陈昭被抬下马车,都极其有力佐证了这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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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小鸟低头):真哭啦?
斜阳透过槐树,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石桌上摆着食盒,里面堆满了白米饭,几样精致小菜点缀其间。
郭嘉懒散地倚在桌边,望着荀彧又逐渐丰盈回去的脸颊,筷子在指尖转了个圈,笑道:“文若胃口大开,暑气酷热掉的几斤肉,一眨眼就都补回来了。”
他眨眨眼,“听说文若还常往后厨跑,莫不是偷吃上瘾了?”
荀彧并不答话,只是执箸轻抬,竹筷拈起一筷碧绿苋菜,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他细嚼慢咽,喉结微动,连咀嚼都带着几分特有的矜贵气度。
吃完最后一口菜,又斟满一盏银耳莲子羹,荀彧才言简意赅:“主公命我总管府中采购之事,日常去后厨巡视罢了。”
“主公能舍得如此大材小用?”郭嘉显然不信。
荀彧但笑不语。看着乡人小贩挑着菜肉出出入入换上几枚新钱便眉开眼笑,是荀彧近来发觉出的趣事。
荀彧偶尔与送菜肉的百姓闲谈。那些布满风霜的言语间,总是大同小异。神女来之前,连年战乱,瘟疫死得全家就剩一个、被强捉去充军、家中口粮被搜刮尽……千奇百怪的惨法;神女来之后,能种上几亩地,零散的地头也能种点菜挑到城里卖,每月乡中还有太平道仙师讲述如何生粮……
每当说起将来,百姓的眼中便会泛起光亮,对明年满是希翼。
日复一日,于是一股比光复汉室更真切的情怀渐渐填满了荀彧胸腔。
荀彧正执匙轻搅白瓷盏中的甜汤,气定神闲地浅啜一口。
突然,院门被猛地撞开。
双目赤红的士卒踉跄跪地,声音发颤:“主公遇刺……二位军师速往主持大局!”
荀彧手中的白瓷汤盏突然脱手,砸在青石地上,“啪”地一声脆响,碎瓷四溅,温热的汤汁泼洒开来,在砖缝间蜿蜒成一道刺目的痕迹。荀彧素来温润如玉的面容骤然失了血色,郭嘉更是几乎站不稳,身形猛地一晃。
谁也顾不得坠地的汤盏,两道身影不约而同提起衣摆疾跑而出。
昭明医学院。
张仲景更擅长内科,年前请华佗来学院住了一冬,倒也对动刀生起了兴趣。
净室里,躺在净台上的汉子迷迷糊糊,他腿上抹了改良过的麻沸散,只是药力控制不好,还做不到肉麻人不麻。
“手要稳。”张仲景负手而立,目光如炬,“对,就是这样。”
刘协捏着蚕丝线的手微微发抖,屏息静气生怕扯断蚕丝线,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刘协初一来时,张仲景还奇怪哪家的世家子弟有走后门插班的本事不去昭明书院,反倒来又苦又累的医学院插班。
可短短半月,张仲景便对刘协刮目相看,认定了这是陈昭新寻到的人才,便带着刘协上手实践,大有再栽培一个名医出来的心思。
“张医令何在?”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呼喊声。
顾不得规矩,一个士卒径直推开净室房门,拉着张仲景就往外走,边拽着张仲景往外走边低声迅速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