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陈昭惊奇的是,陈宫不知为何一心认定只比诸葛亮大两岁的司马懿心藏奸心。听到陈宫如此笃定,陈昭还以为司马懿是长了一双滴溜乱转的三角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结果入城时候她瞄了一眼跟在司马朗身后的少年,觉得单论相貌还真看不出司马懿是奸贼。
陈昭只能归结于陈宫被曹操“骗”过一次之后,就苦练眼力,一眼就能辨认忠奸。
长安城凋敝,昔日繁华早已被李傕、郭汜的暴行摧残殆尽。略有些气派的府邸,不是被焚毁,便是被劫掠一空。除却皇宫,便只有曹操先前所居的丞相府尚算完整。在陈昭入城之前,曹操便识趣将府邸腾了出来。
陈昭刚踏入府门,一条黄犬便从廊下窜出,冲着她“汪汪”直叫。
陈宫当即怒目而视,向陈昭告状:“这便是臣所言的那只恶犬,曹操养此犬,定是有谋逆之意。”
他振振有词:“世人皆知昭明军以玄黄二色为旗,此犬黄毛黑爪,分明是曹操暗讽我昭明军!”
曹操扶额,露出了疲惫无奈神色。
他动动嘴唇,似乎是想要开口解释一二,可对上陈宫喷火般的双目,曹操还是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不是没争辩过,可只要他一争辩自己是无妄之灾,陈宫就会提当年吕伯奢也是无妄之灾,那些被他欺负的平民更是无妄之灾。
再争论下去,陈宫还会说“汝尚且能开口争辩,吕伯奢全家连争辩之言都说不出口便惨遭汝杀害”。
何况面对陈宫,曹操总是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在杀吕伯奢之前,他所作所为还都称得上治世能臣,杀吕伯奢这个决定,却掀开他奸雄的那一面。而陈宫正是那个亲眼见证他转变的人。
曹操薄唇抿成一线,识趣选择了沉默。
陈昭“哦”了一声,勾勾手指,黄犬便欢快摇着尾巴凑上来,陈昭弯腰摸了把狗头。
“既如此,此犬便充公,发配到昭明军营中守门。”
狗子欢快摇着尾巴,拼命蹭陈昭裤脚。
狗狗不知道人之间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会吵起来,就像它不知道为什么人和人会莫名其妙就打仗,狗狗只想做一条能吃饱饭的太平犬。
荆州,刘表府邸。
刘表焦急在厅中踱步。
“怎么办?曹操直接降了陈昭,天子也落在陈昭手中了!”刘表锦袍下摆急促翻飞,踩得地砖咚咚作响。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将案上的军报攥得皱皱巴巴。
太快了,谁也没想到曹操会直接投降。
难道不应该是曹操依仗潼关,宁死不屈,与陈昭僵持上一年半载,再无力回天吗?
如今轻易举城投降,陈昭兵力非但没受损耗不说,还得了曹操麾下原本精锐补充,势力更大。
刘表麾下首席谋士蒯越委婉道:“先前我等皆劝主公与刘璋一同出兵助曹……”
“刘璋早就与陈昭暗通曲款,若与他联盟,只怕他见到陈昭就会卖了我。”刘表怒斥。
他还缴获了陈昭送给刘璋的密信呢!那信中陈昭甜言蜜语可是十分好听,什么“早闻刘益州之名”“愿以高官厚禄待之”。
刘璋那个骨头软的风一吹就倒的家伙,用脚趾头想也肯定拒绝不了陈昭!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刘表长吁短叹,不断催促麾下几个谋士出谋划策。
刘表妻弟蔡瑁劝言:“主公何不效仿刘璋与陈昭交好?”
“不可。”蒯越见刘表有些心动,当即厉声反驳,“陈昭欲代汉室之心路人皆知,主公乃汉室宗亲,投靠陈昭又岂能有活路?”
刘表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蠢蠢欲动的心思立刻凉透了。
“唉,只恨那刘璋目光短浅,他竟还以为只要投降陈昭便能高枕无忧。”刘表到底曾经聪明过,虽上了年纪冲劲全无,可蒯越一点拨,刘表也反应了过来。
“诸位可有良策抵御陈贼?”他环视厅中谋士,目光殷切。
厅内众谋士面面相觑,竟无人应答。这些年来荆州偏安一隅,麾下谋士多长于内政,短于军谋——否则也不会坐拥汉室宗亲之名、荆州富庶之地,却始终困守不出。
“荆州外带江汉,内阻山陵,北有汉水,东临长江,若要攻荆州,必须走水路。”蒯越思忖许久,勉强说出一番安慰刘表的话,“陈昭只打过陆战,不擅水战,我荆州多年休养生息,亦不缺粮草,未必抵挡不住。”
至于战胜这话就说都不用说了,刘表再自大也不觉得自己能打赢陈昭。他和袁术是多年对头,打得有来有回,袁术在陈昭手下可连三个月也没撑住。
刘表长叹:“只能如此了。”
待众人散去,刘表独坐书房,悲从心起。
不,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刘表猛地攥紧拳头,眼中倏然迸出两道寒光。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易京。
公孙瓒拍拍新砌的墙砖,满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