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正午,赵云独自踏进州牧府侧厅。
陈昭正往莲子薏仁粥里撒糖,用银勺搅拌,瞧见赵云,她浅黑色的瞳孔中盛满了笑意。
“玲绮没来?”
赵云抱拳:”告假两日,迎高将军去了。”话音未落,自己先摇头失笑。
吕玲绮是耐不住的性子,前几日收到回信就一直炫耀有人给她打下手了,勉强等了几天,掐指算着行程,今晨终于按捺不住,跨上马一溜烟没了影儿。
陈昭指指自己对面的座位,赵云掀袍坐下,下意识问起了自家兄长:“兄长可曾给主公填了麻烦?”
“麻烦……”陈昭拉长声音,啧了一声,“你兄长不太聪明。”
见赵云看着她看似严肃,实则懵懂的模样,陈昭一笑,补了一句:“子龙也不太聪明,倒是兄弟一脉相承。”
赵云眼角下垂,咬着一筷子菜不回话。
“聪明人谁会跟着反贼跑呢?”陈昭笑了一声。
她揶揄:“当年我还是黄巾贼呢,被皇甫嵩打得狼狈逃命。”
“云慧眼识真龙。”赵云低声道。
陈昭扑哧一笑:“你分明是被我骗了,眼巴巴信了我画的大饼。”
赵云不假思索道:“主公没给云画过大饼。”
他是自己牵马投的主公。
赵风却没时间喝粥,他刚出州府(kkpt)门,就被张抚拦下了。
这段时日,陈昭在邺城大刀阔斧清洗袁绍旧部,没见血,可也是将袁绍任命的那些官吏贬得贬,调得调,把核心要职都换上了她的属臣。
张抚因着带头献城的功劳,侥幸逃过一劫,依然担任功曹原职,在州府官署内干活。
“贤侄身子可好些了?”张抚远远见到赵风,立刻从官署窜了过来,把赵风拦下,活似只嗅到鱼腥的狸猫。。
这些时日他冥思苦想,一直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更进一步。献城是保住命了,可昭侯没有重用他的意思啊。
他倒是想去找赵云攀一攀亲戚,奈何他根本不认识赵云,赵云早年在外学武,刚归家就投了陈昭,估计赵氏族人都没认全他,更别提他这个同乡了。
好在他还认识赵风。张抚笑眯眯道:“贤侄可用过午膳?不如来老夫家中一聚?”
他死死拉着赵风手腕,显然不达目的不罢休,愣是把赵风拉回了张府。
张抚先前和赵风打过交道,三言两语就从赵风嘴里套出了话。
赵风除了“昭侯十他零”知道这东西万万不能说,其他都迷迷糊糊被张抚套了个干净。
包括那一串词。
“名师领航、大儒亲传;硬核育才、从经学到道学,从大汉语到鲜卑语;升学霸榜,专门有老师辅导科举内容。”赵风记性倒是不错,陈昭念一遍他都记住了。
越往后说赵风说的越顺,最后更是一攥拳头。声音铿锵:“还有政策鼎扶……择此黉门,赢在;三载砺剑,全族荣光!青云直上,简在上心!”
张抚紧紧扣住赵风手腕,急切道:“贤侄所言为真?当真能直接至昭侯麾下?你我两家百年世交,你可不能骗老夫啊。”
“是轮值。”赵风幽幽指出。
张扶自信一笑,抚须道:“老夫知晓是轮值。”
懂得都懂。
都能在昭侯麾下轮值了,四舍五入就是直接有了官身,难道真入了昭侯眼,昭侯还能不把人留下吗?
赵风觉得张抚没懂,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对,就是这个意思!”
“贤侄,你可是老夫看着长大的,你还记得不。你小时候老夫还抱过你呢。”
张抚拉过赵风,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压低声音:“给老夫个准信,这事你能做主吗?老夫家里有个孙子,年才二十二,还未出仕……”
“昭侯说只收十岁至十六岁的少年人。”赵风发觉只要加上“昭侯说”三个字,他坑人就毫无负担,于是说话越来越顺,还有心思打趣。
“若不限制年纪,定会有五十老朽与十岁稚子祖孙三代一并读书之事。”
“也是。”张抚先是面露可惜,又忽然想起自家外嫁女还有个女儿年纪正合适,眼神一亮,“贤侄,老夫家中还有一孙女年纪正合适,看在你我世交上,定要为她留个位置啊!”
他那幼女不幸,嫁了个早死鬼,如今带着几个孩子孤苦无依,那几个外家孙子也都是随他们那个早死的爹,没半点本事。唯有一女,名唤甄宓,年少聪慧,又随了他女儿的花容月貌。
张抚算盘打得啪啪响,他早就打听过了,陈昭好颜色,身边亲信臣子个个都是美人。他孙女如此容貌,定能入昭侯之眼。
赵风咳嗽一声,把手伸到张抚面前。
张抚一头雾水,赵风把手翻过来,掌心向上,自己则抬头盯着屋梁。
这屋梁可真直啊。
赵风心里也打鼓,他头回收贿赂,也没经验,不知道张抚能不能读懂他的意思。
张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