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挑了一箸蒸鱼。
“哼,这次科举我必定要考第一,再弃官而去!”一个中年士人坐在酒肆窗边大肆狂言。
陈登借着衣袖遮掩,侧目而视,认出了此人身份。
曹家的子弟,应当是曹豹的堂弟,曹家多出武人,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一个会读书的文人。
毕竟糜氏和陈氏这等归顺陈昭之族只占少数,大多数士族都因为陈昭那一招釜底抽薪的收粮税之法损失不少,不是谁都有心胸把这口气咽下去。
陈登亦隐隐听说了此事,有几个士族打算派遣子弟来参加科举,考中便弃官而去,给陈昭一个没脸。
昔年士人与代表皇权的宦官争斗时便用过这招,不少士人都弃官而去,表示对天子重用宦官的不满。
“曹劭,此次科举陈家的陈元龙可也会参加,难道你还能考过陈元龙?”那曹家子弟的好友笑道。
曹劭噎了一下,不满道:“那便考第二,再弃官而去。”
酒肆另一侧,陈群轻轻瞥了曹劭一眼,把杯中清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酒肆。
得了,他和被他拉来的颍川士子要是考不过这个曹劭,那小姑母又要嫌他不尽心了。
离开酒肆时,陈群和一个清峻文士擦肩而过。
文士在陈群方才所坐的酒案坐下,正好听到曹劭那番嚣张言论,不禁皱眉。
他听闻昭侯设科举择官,特意从兖州赶路而来,没想到初来便听到有人诋毁昭侯。
“酒妪,我要一壶青梅酒。”既是外来,便不好得罪本地有权有势的士子,毕竟他如今还是个通缉犯。
孙酒妪应了一声,端来一壶青梅酒,在见到此人面容时却骤然一惊:“陈县令?”
“孙酒妪?”陈宫惊喜。
他乡遇故知实在是喜事,孙酒妪笑着招呼来一个身着青裙的半大少女,命她去招待其他酒客,自己则跪坐在了陈宫对面。
“我见铺外青帜书梅醴二字,忆及昔年旧事,遂入沽酒。没想到酒是旧酒,人亦是故人!”陈宫朗声大笑。
陈宫在中牟县当了多年县令,中牟县临近洛阳,他在沐休之时便时常去洛阳东西二市闲逛,其中最爱东市一家酒肆,每次去洛阳都要捎带两坛青梅酒回中牟县。
“我看到朝廷通缉使君,说使君放了刺客,弃官而去,还不敢信呢。”孙酒妪感慨。
陈宫轻描淡写揭过了往事:“我一时眼瞎,信错了奸贼,悔不当初不提此事了。”
:诸葛亮
陈宫饮了一盏青梅酒,熟悉的味道和面对面的故人让他忽生恍如隔世之感。
仿佛还在洛阳,没有董卓,也没有曹操,更没有那一桩荒唐的误从奸贼。
他听说曹操冒死刺杀董卓,便心潮澎湃,以为曹操是匡扶苍生的明公。可却是他陈宫瞎了眼,吕伯奢乃是曹操父亲结义兄弟,好心收留被通缉的曹操,却被那曹贼杀了全家
乃是他害了吕伯奢全家啊!若非他放走曹操,吕伯奢一家焉能遭此大祸。
陈宫又斟满一盏酒,一饮而尽,心中郁气更浓。
那曹贼如今位高权重,这等心狠手辣之徒,日后还不知要害多少苍生。曹操既能因猜疑而屠戮故交满门,日后自然也会因暴怒而杀人屠城。他日惨死在曹操刀下的冤魂,必要夜夜入梦,责问他当初为何放走这奸雄。
”孙酒妪何以自洛阳徙居彭城?酒翁可也在铺中?”陈宫暂敛追悔之思,转问起故人旧事。
陈宫注意到孙酒妪脸上多了一条贯穿整张脸的骇人疤痕,要不然他也不会直到孙酒妪开口才认出她。
“先前那酒铺被董贼烧了,全家只侥幸活了我一人。”孙酒妪轻描淡写,把洛阳发生的事情简单几句话叙述清楚。
听到洛阳尸横遍野、被西凉兵劫掠一空的惨状,陈宫五味杂陈,心头堵的喘不上气。直到孙酒妪画风一转,讲起陈昭放粮救灾,她跟随昭明军从洛阳转折至彭城定居,陈宫心头压着的那块重石才微微放松,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