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止笑了笑道:“闲聊而已,贾大人别多心。十五年不算短了,在一处久任更是难得。共事多年,你怎么看杨大人?”
贾守谦像是被针扎了似的,浑身上下渐渐地发起抖来,半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马车依着官道转了个弯,轧上了颗小石子,车身不轻不重地颠簸了一下。他抬起头下意识地向窗外望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窗外破空之声骤然而起,数支冷箭从暗中一齐而出,铛铛铛铛重重地钉在马车的窗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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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后面的章节也会是内容长一些,这样总章节数少一些,观感会更好。我看明儿写完了就发,要是差点没完成就稍晚一点发,每周总字数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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滂沱
马车剧烈地晃动起来。交戈声在马车外骤然而起,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
贾守谦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等反应过来时连惊声尖叫都忘了,屁滚尿流地从座位上骨碌下来,矮身就要往桌子底下藏。
——砰砰砰砰。
一连串骇人的巨响几乎是在他头皮上炸开,铁砂混着小石子重重地打在马车的侧壁上,无数的箭如同下雨一般,带着恐怖的击打声无休无止一般朝着马车袭来。车板在数次重击之下松动起来,被砸出一道豁口,月光之下铁腥森然,隐约可见木屑簌簌而落。
贾守谦抱着头蜷在桌子底下,已然吓破了胆,只管一味地鬼哭狼嚎:“世子殿下救命,世子殿下救命……我什么也不知——啊——”
窗外悚然箭雨之下,阎止安坐车中,一动不动,仿佛对窗外的血腥充耳不闻。
月光从侧壁的缝隙间漏进来,只留得一缕落在他膝上,照见狐裘轻软,洁白如雪。他大半张脸依然罩在阴影里,没喝完的半杯茶放在桌上,尚有余香,静沉沉地往外散着。
他垂目向下看去,缓缓道:“贾大人怕什么呢。”
贾守谦滚在桌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领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只听窗外几声长嘶,拉车的马中箭狂奔,整座车厢猛烈地颠簸了一下,几乎要翻过去。
“殿下救我……真的不是我!我……”贾守谦一手紧紧地抓着桌腿,抬头还要说话。
但是他来不及再讲出来,余光却望见一柄弯刀的黑影映在窗帘上。那黑影带着寒气与冷意,几乎下一刻就要破窗而入,当头落在他的额前。
恐惧与绝望如同压顶的黑云,贾守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就在他陷入黑暗的一瞬间,只听窗外铛的一声,程朝的长刀与弯刃铮然相碰,一道鲜血泼似的溅在窗上。
车外立时安静了,贾守谦浑身仍旧不住地发着抖,摸索几下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只得仰起脸,恐惧地看着阎止:“你……你……”
阎止端坐着,月色映着窗上的血迹,一点艳色恰好落在他眼角。他盯着贾守谦看了片刻,却俯下身又轻又缓地问:“窗外的人是谁派来的?贾大人,你想杀我啊?”
“我没有……不是我,”贾守谦嗬嗬地喘着粗气,双手脱力似的撑在身后,下意识地向后退去。
阎止一脚踩住他的袖子,轻轻地笑了起来,模糊的月影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只留一双深潭似的眼睛:“那就是杨大人了。贾守谦,你还没答我的话,共事多年,你怎么看杨淮英?”
贾守谦困在车厢狭小的座椅下动弹不得,弯腰弓背地挤着,连气都倒不上来,扭着一张脸,说话都结巴起来:“上上上官在上,小的实在不敢……”
他话音未落,只见又一道鲜血溅在了窗户上。他闭起眼睛缩头往侧壁上缩,却更清楚地听见了利刃没入的声音,令人心悸的血腥气随即铺面而来。
马车外不辨晨昏,在满地的血色中缓缓前行着。
挟着冷的潮气一丝一丝渗进来,窗外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沙沙地落在青石板上。长街上的杀声在这宁静的雨声里若隐若现,无数的影子掠过窗外,伏倒在地,如同阖目轮回前的走马灯。
阎止在这杀声和雨声中开口,夜色迷蒙之下,如同幽鬼一般:“路没有多远了,前面就快到了。贾大人,今夜凶险,可千万可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我说……我说!都是杨淮英干的! ”贾守谦的心理已经到了极限,霍然睁眼,躬身向前爬去,口不择言道,“他知道你去东甘盐井会见到路,他要你的命。都是他干的,都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跟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兖州牢房里灯火通明,郑榷被拖起来摁在刑讯架上,兜头就是一盆冷水砸下来。他睁开眼睛就要破口大骂,却见贾守谦站在一旁,脸色难看得活像是从鬼门关前刚被拉回来的。
他来不及多想,只听有人屈指敲了敲桌子,将一袋子黄米啪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冷冷问道:“郑老板,这是从你井里搜出来的。好好的一口盐井,怎么产出粮食了呢?”
郑榷扭头看向桌后,见仍是上次那世子殿下,一身灰衣肩上压着厚厚的冬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