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粮食都会供不应求。从南方调粮路途遥远,还不够路上的损耗,想要填补空缺,唯一可筹措调配的便是发往北关的粮食。
萧临彻如果借此掐住了通向北关的粮道,便是要北关从此听命于他。
傅行州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阎止为什么即便命悬一线,痛苦万分,也要阻止他射出那一箭。他想着,心里却再一次漫出沉重的苦涩。
他不能让别人扼住自己的咽喉。
“……我知道了,”傅行州道,“春耕廷议在即,今年我跟着去幽州,北关的粮谁也不能动。”
“你想的……嗬……太简单了。”黎鸿渐再次看向他,这次停了半天,慢慢地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各方……都在争这批粮草,你盯着就能拿到?很多年前,衡国公要将通往北关的粮道改去幽州,他派寒昙去交涉,不想适得其反。这么多年了,幽州的官府与豪绅早就盘根错节地生长在一起,想要剥开只能一起杀死。你知道那豪绅中,带头的人姓什么?”
“什么?”
“姓陈,陈贵妃的陈。”黎鸿渐道,“你有几分胜算?”
傅行州没有接话,林泓问:“寒大人当年是怎么回事,到底为什么会适得其反?”
黎鸿渐哂笑一声,喘着气说:“寒昙呐,也就是对你们小辈不摆脸色,对着同僚那可是……哼……幽州的局势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摆平的,反而被人构陷,越陷越深。实在是咎由自取……”
牢房里一时默然,墙上的风灯闪了几下,影子在地上摇晃,就快要燃尽了。
傅行州道:“说了这么多,你又要我做什么呢?”
黎鸿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眼浑浊地望向他:“我马上就要死了……我一死,皇上不会放过黎家。傅将军……这时候该叫你总督了,看在今天我这番话的份上,日后黎家倾倒之时能不能帮衬一句话……少死几个人?”
傅行州道:“大学士多虑了,家族中的事自应有黎总兵照料,何苦托付给我。”
“元昼……那孩子怨恨我,恐怕还不止是我。我养大了他,却杀了他的父亲,我的亲弟弟。”黎鸿渐苍凉地笑起来,声音幽幽的,像是在哼古老的调子,“世间百事何足论,血亲之仇啊……”
两人从地牢中出来,登上马车,天已经黑了。
京城雪停,难得地放了晴,月明星稀,夜空中少见地通透起来。马车沿着青石板路缓缓而行,一路安静,只能听见车轮碾过细雪的声音。
车厢内暖烘烘的,贺容进来给傅行州肩上的伤换了纱布,又退出去了。傅行州喝了口药,便皱着眉头全倒在了炉子里,抬头问道:“你把我带进刑部大牢,萧临彻会去责问你吗?”
“问不问的无所谓,估计不会吧。我进刑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要是想拦,早就来了。”林泓盯着炉火,“更何况现在人都已经死了,再追究有什么意义。”
傅行州问:“他戴罪死在牢里,谁会来给他收尸?”
林泓说:“我已经派人通知平王府了,也向宫里报了丧。大约还是太后那边会先来人吧,平王殿下连着议了几天春耕的事,病情突然不太好,黎叔现在没心思管这边。”
两人又沉默下去,一时车里只有炉火的噼啪声。傅行州回京这几日去了一趟平王府,正赶上萧翊清喝了药歇下。他在外问了安,没有机会见上面。
马车拐过一道弯,又晃晃悠悠地走了一阵,终于在林府门口停下。
帘外的小厮通报了一声,林泓却坐着没动,突然抬眼看向傅行州,眼睛里带着锐利与审视:“你不敢提他,半个字都不敢提。那我来问,你到底为什么没把他带回来?”
傅行州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在双手间,从下往上用力地揉搓过去:“……我没有用。”
林泓看着他,忽然古怪的一笑:“原来不止我一个人会被他折磨成这个样子。好了,那我没什么可问的了。总督大人,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