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子坐回桌后,问道:“何时开始的?”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登州被山匪所困,民不聊生,府衙一点办法也没有。羯人找上门,说能收治得了山匪,但要府衙隐瞒他们的存在,此后途径往来的商户,都要抽两成的利。登州当时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后来呢?”
蒋斯崖垂头道:“羯人与山匪聚集一窝,这么多年虽然仍有抢掠,但比之前消停多了,城里的日子能凑合过下去。直到水患爆发,山匪失控,致使城中雪上加霜。那时候周丞海在城里主导治水,老知县也不敢在明面上和羯人联系,只能偷偷递话。但是没想到,羯人却赶着这个档口,反过来要挟了县衙。”
萧临彻忽然开了口:“知桐的行踪,是老知县泄露出去的,对吗?”
两人从地牢里出来时早过了饭点,午膳还在布置,便到偏厅暂歇。
“蒋斯崖的话很奇怪。”阎止道,“羯人如果想趁登州之危动摇根本,应该直接对周丞海下手,这样局面才能真正失控,祸及京城。陈大人的死,使京城的矛头都指向了周丞海,羯人推波助澜促成此事,倒像是为人所用,挑动内斗。”
萧临彻闻言,终于露出一点辞色,说道:“依阎大人看,什么样的人能将羯人摆布至此呢?”
阎止道:“这便要向殿下讨教了。”
两人各怀戒备地对视着。萧临彻从审问中听得很明白,当务之急是把登州的老知县抓回来,当年一应之事便俱有答案。
但他更明白的是,蒋斯崖与老知县背后另有其人,一直躲在暗中操控。阎止把案子推到他的手上,就是要顶着他的名号,逼着他主动招惹上去。
萧临彻心里逡巡几个来回,把茶盏放下了,说道:“阎大人,我帮你去做这件事,总要图点什么吧?”
“给殿下的礼我早就备好了。”阎止道,“梁秋鸿认罪是为了揭出陈大人的旧案。可如今王钟奇仍在禁军中。这样大的一个隐患,殿下以为,东宫能放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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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
日头正午,言毓琅翻身下了马背,朝着禁军校场的大门疾步而去。
他今日少见地着了官服,黑底刺银蟒,衬得他的容貌淡了美艳,凌厉起来。言毓琅挥退了把守在门外的士兵,直奔主帐而去。
他来得突然,禁军副统领错愕之余,不由抱怨,向身边的纪荥道:“什么风把这位东宫指挥使吹来了。现在满京城都人心惶惶的,禁军好容易刚消停下来了,东宫偏赶着这时候添乱。”
纪荥垂眼喝茶,说道:“郑将军,背后不言主过,慎言啊。”
郑副统领一摆手,单肘支在桌上,倒是个直肠子:“老弟,我也就是跟你才说几句,这京城憋得人没法过日子。依我看,你也太谨慎了。”
纪荥慢悠悠道:“劝你一句,京城风声鹤唳,谨言慎行才是保命的法子。不然的话,你何曾见过今日这么急的差事?”
郑副统领一笑,同他站起身来,又道:“好啦,我不提就是了。一会儿那指挥使进来也麻烦,你就快走吧。”
言毓琅进门时,另一套茶具已被收拾得干净。郑副统领坐在桌后批公文,见他进门便起身接应,问道:“指挥使光临不曾远迎,不知有何见教?”
“我来找人,”言毓琅道,“统领可否行个方便?”
“大人找谁?”
言毓琅道:“王钟奇。”
郑副统领心道真是神了,这点事竟然还真能被纪荥说中,幸好让他先一步走了。郑副统领收敛思绪,正色向言毓琅拱了拱手道:“指挥使,实在是不巧,三殿下传唤王钟奇,说要彻查陈知桐一案,刚刚带走了。指挥使若执意要找,该去问刑部。”
言毓琅邃然变色,转身就走。
刑部大牢里点着烛火。四处都暗着,唯独裴应麟一身银袍格外出挑,背着手立在大牢中央,脸上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