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秋才是引发天劫的罪人,而两千年来修真界却将他视作天道代言,世间大半修行功法皆从他衍生而出。
消息传遍七海五洲,震动仙盟各派。
白素心和穆长天被押入监牢,留待审讯,门派中反对他们的势力趁机崛起,二人多年经营化为乌有。
在摇光派,老祖闭关不出,长老噤若寒蝉,年轻弟子却已忍无可忍,于大殿前当众质疑祖师之名,将千秋遗留碑文尽数砸毁。
那些被摇光派威名震慑、依附而来的门派,自此一哄而散,甚至有曾被摇光派利用的宗主夜半自焚,只留血书一行:“道已非道,此身已污。”
也有一些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太远,以致不能回头,竟暗中纠集,企图负隅顽抗。
当消息传到南洲仙盟的军营时,大军立刻分化为两派,守旧派的拥趸试图以南洲为大本营,维护重建昔日摇光派的势力。
他们密谋杀害了镜水派掌门邹平,几乎就要得逞。
然而,始终按兵不发的归海剑宗却突然赶赴南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复了这场乱局,救下少数仍滞留在南洲的修士。
至此,摇光派分崩离析,仙盟大军损伤超过八成,征伐妖族彻底沦为笑谈。
而在易无疆协助封印龙氏地宫后,那些抵触妖族的修士们逐渐悔悟——人族和妖族,并非不能共存于世,他们只是被偏见蒙蔽了双眼。
昔日的非议,如秋风落叶,终将消散。新的秩序还只是一颗种子,尚需时日才会生根发芽。
然而,修真界的纷乱变局,终究不是陆明霜和易无疆关注的重点。在宗门震荡、信条崩塌、诸方势力风云变幻之时,他们早已悄然离开玄冥宫。
暮色渐浓,天边云霞如染,映照着远方荒草萋萋。
陆明霜三人跟在柳意身后,缓缓沿在坟茔前驻足,墓碑只简单刻着两行字。
先师孟洵之墓
——徒柳意叩立
晚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仿佛轻声叙述着过往的温存与哀伤。
柳意定定看着墓碑,神情复杂。
孟洵对她而言,从来不止是传道授业的师尊,更像是生命中一道温暖的光,曾指引她走出孤独与迷茫。这份深藏心底的情愫,无论是追随、靠近,还是主动离开,她从未真正放下。
她本想等见过更大的世界、坚定本心之后,再回头考虑对师父的感情,心想到那时难题也许会迎刃而解。
可柳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所有的纠缠、那些辗转反复的情意,都随着孟洵的死亡,戛然而止了。
最后的最后,孟洵还是救了她,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再去纠结他对她的情感究竟是哪一种,似乎已经失去意义。
过往那些平淡的教诲和偶尔的关怀,种种细节,点滴如碎玉,忽然沉的像座山,压得柳意喘不过气来。
“我……”柳意语气哽咽,“我想单独和师父待一会儿。”
“放心。”她勉强笑了下,“师父走得突然,我一时还不习惯。再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们不用管我。”
易无疆无声点了点头,拉起陆明霜的手,转身离开墓地。
随着他们一步步走远,暮色也愈发深沉,前方村落升起袅袅炊烟,温婉中带着几许哀愁。
古之扬在路口与他们分别。
柳意决定在此结庐守灵,送孟洵最后一程。此处离镜水派不远,古之扬保证得空儿就会过来看一眼柳意——龙氏沉冤昭雪,他也莫名松了口气。
他的身影也渐渐远去,易无疆和陆明霜站在村口,静静望着远方,只觉空气中还残留着那份沉重。
“在想什么?”易无疆轻声问道。
陆明霜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敌人是俞千秋,我现在知道了,可是……俞千秋在哪儿呢?”
她历尽艰辛提升修为,可到头来,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也不知去哪寻找,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易无疆转过脸,唇角微翘:“你在想俞千秋……怎么,你和他经常传音聊天?”
陆明霜被他问懵了:“……什么?”
易无疆指指她袖角:“你为什么总是盯着传音玉简看?难道不是在等俞千秋给你传音?”
“那是在等谁?”他逼近半步,有些不满道,“明明我就在你眼前,可你却像总是在想着谁。”
“我……”
陆明霜后知后觉,不禁失笑道:“你或许听说过,师父在我之前还收了一个徒弟,我有一个师兄。”
“哦,知道了。你有~一个~~师兄~~~”易无疆阴阳怪气地重复道,“连我这么孤陋寡闻,都听过‘红尘剑’纪明真的大名。”
很会唱歌的师兄,一出现就夺走她全部关注、把他抛在脑后的师兄。易无疆怎么会忘呢?现在想起来心底还隐隐泛酸。
易无疆似笑非笑地眨了下眼睛,“你这几天总闷闷不乐,原来是在想他?”
陆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