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也快耗尽灵力,喘息不匀,但古之扬很清楚作为在场唯一的外人,想留下必须表现出有用。
虽说他的“龙氏血脉”能开门,但遭到活尸不分敌我的攻击后,他心里有点打鼓,担心反被迁怒,加上出现了不熟悉的柳意,古之扬很明智的没再声张。
这边门上禁制早已解除,易无疆神识扫荡一小圈,沉默了有一会儿的他突然开口:“左侧有个石室,里面有药材,适合休整。”
他说的不假,只是没说这药材存放了两千多年,也没说——
“啊!”柳意一只脚踏进石室,又急吼吼地退出来,“这、这好像……好像是……”
陆明霜淡声道,“停尸房。”
不大但牢固的石室,沿墙架子上堆满药草香料,正中则是四张石台,四周散落腐朽绷带、破碎骨骸和锈迹斑斑的刀具。
这里是尸体被送入存放前,停留处理的场所。
古之扬无语看向易无疆:“呵,呵呵,这药材倒是不少……”但大多不是给活人用的,而且总觉得不太吉利。
易无疆挑眉:“?”就说有没有吧。
陆明霜倒是没有忌讳,利落地施了几个涤尘诀,很实际的说:“把阮师姐抬上来。找找有没有还能用的药。”
按照辈分柳意才是师姐,但陆明霜那张平静无波的死人脸,在这种时候意外有安定人心的效果,所有人都毫无异议接受安排。
柳意和古之扬将阮南星安放到石台上。柳意去看残存的药材,古之扬想了想,又取出一张灵符,在石室中央升起一簇篝火。
微微升高的温度似乎让阮南星面上有了点血色,但也可能只是火光映射。
她躺在石台上一动不动,乌黑长发凌乱披散开,几缕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呼吸微弱几乎看不到胸膛起伏,但双手还紧紧抱着残存剑柄,深深压入胸膛。
柳意搜罗了一些药材,又去试她脉息,脸色骤然冷凝。
经脉多处断裂,体内灵力犹如决堤洪水,毫无规律地乱窜,每一次波动又带来更多撕裂。
而眉心隐隐透出的灰暗,象征着灵识散乱,从元神中一丝丝被抽离。
“扶她坐正。”柳意语气急促。
陆明霜立刻和她一起用力,将阮南星扶成盘膝而坐,但她怀里还抱着剑,怎么都不肯松手。
柳意焦急:“这……”
陆明霜微微垂眸,接下来毫无预兆地出手,剑气带着寒霜,刷的一声——
照影剑仅存的剑柄也化为碎屑。
阮南星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悲戚。
柳意:“……”
无暇多言,她立刻解开阮南星外袍,手覆在背后,缓缓送进灵力,环绕护住脆弱的心脉。
陆明霜停了片刻,见柳意神情专注,暂时不需要帮助,缓缓走出石室。
古之扬自觉不便窥探,刚才就退了出来,疲惫不堪地蹲在地上。
而易无疆从开始就没进去过,抱臂靠在墙边,不知在想什么。
听到陆明霜靠近,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很关心阮师姐……小师姐,你比我想象中话多。”
陆明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她希望阮南星活下去,但如果阮南星执意寻死,她也不会拼上性命阻拦。
她只是很冷静地排好了次序,从有利到不利:阮南星和她并剑然后活下来;阮南星发挥余力然后死去;最差的是阮南星颓废等死不肯出手,那就只好搜刮她身上能利用的东西,和剩下的人背水一战。
陆明霜想,如果立场对调,阮南星会不顾一切救她,哪怕牺牲所有人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阮南星是好人她不是,她出剑从无牵绊。
这应该不是一般人理解的“关心”。
陆明霜看着易无疆,冷淡道:“你话更多。”
易无疆居然能隔着那么多活尸听到她们说话,看来他灵力充裕得很,只是一直收着力打,不想暴露真正实力。
陆明霜恨得牙痒痒,但并不意外。易无疆的一切都是伪装,他们只是为了阻止诛妖令短暂合作,谁又对谁全无保留?
古之扬感到气氛有些微妙,插嘴道:“要不趁她们疗伤,我先去探探路?”
陆明霜突然看他:“你还能走?”
“……”
古之扬觉得在那清亮的眸光下,他的一切小心思都无所遁形。
“我跟他去。”陆明霜指着易无疆说,“你留下守门,养好精神。”
古之扬差点哭出来,他实在到了强弩之末,腿一直打颤,只是不敢轻易示弱。
他就知道陆明霜其实是个大好人!看似冷漠却体贴了他的难处。
“好!我一定守好她们!”他充满感激的答应。
陆明霜又掏出好些符箓,不要钱似的布在石室周围——她平素习惯用剑,储物袋里攒下许多好东西——看的古之扬咋舌。
做完这一切,陆明霜才提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