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飞进茶楼,落到易无疆手上时,苏云浮恰好推门而入。
“汲灵虫!”他瞪直了眼,“我没看错吧!这就是那只你炼了十九年的傀儡虫?唯一一根蛰刺用掉了!啧啧,为了给小姑娘出口气,你可真是大手笔!”
汲灵虫是一种针尖大小的飞虫,平常以植物汁液为食,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畜。但每只汲灵虫成虫都带有一枚蛰刺,遭受攻击时蛰刺脱落刺入敌人,汲灵虫当场死亡,被刺中的敌人也成了破洞皮球,灵气外泄,逐渐衰竭。
汲灵虫仅生存在南洲密林深处,一旦脱离该地水土便迅速衰亡。因此尽管危险,却不大为外界所知。
汲灵虫只有针尖大,蛰刺更是小到目力不及,等覃尧发现灵气泄漏时,怎么也不会和后颈一次痒痒联系起来,反而更可能迁怒令他受伤的百花门。
而且这里是西洲大漠深处,医修们就算在书上读到过汲灵虫的记载,也不会想到有人把汲灵虫炼成傀儡带到西洲。
结局已经注定。
覃尧没机会及时拔除蛰刺,只能走向衰亡。
苏云浮看过擂台赛,并不同情覃尧,只是觉得唯一一根蛰刺用在他身上有点浪费,以后这只汲灵虫就只剩下侦查功能。
毕竟,沧澜界傀儡术失传已久,现今的修士最多能用神识操控偶人做些简单动作,不堪大用,操纵活体则想都不敢想。
易无疆埋首书斋钻研古籍,才逐渐拼凑摸索出门道,又借由先天优势炼出替身傀。但替身傀取自他的妖体,天然能够承载他的神魂,汲灵虫的情况完全不同。
心智太强或太弱都不适合炼成傀儡。像汲灵虫这般细微的生灵,几乎不存在心智,只有生存本能,想碾死它容易,想做到精妙控制却难如登天。
易无疆尝试了十九年才成功,未免不是侥幸,以后不见得还能成功。
但他轻描淡写道,“十九年算什么?很长吗?”
“而且不是为她出气,”易无疆强调,“只是看不惯覃尧投机取巧。他从妖身上走了多少捷径,全部都得给我吐出来。”
苏云浮笑笑,不置可否。
隔天清晨,陆明霜迎战散修单海。
单海体魄雄健,站在擂台上犹如一座小山,一开口,嗓门宏亮冲天:“小娘皮,老子昨天看见,你能晋级全靠你那个师兄帮衬!还差点掉下擂台,落了一身伤!老子可不像你那般脆皮,老子一人一剑打到这里!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你们这些名门大派,离开宗门还剩下什么!”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
归海剑宗弟子格外不淡定。
“这、这人怎么红口白牙乱讲话呢!”叶蓁蓁惊的张大了嘴巴,“凡是看了昨天那场比赛的,谁不知道是陆师姐一力把覃师兄带进下一轮,要不是救覃师兄她也不会——呃唔——”
一只手捂住她嘴,叶蓁蓁转头怒视杜怀思,后者却摇头,无声指向前排——
覃尧下一场和摇光派崔敬臣比,这会儿正候场,叶蓁蓁嗓门不逊于单海,只怕每个字都传进他耳朵了。
覃尧脊背端正,一动不动,但后颈却泛红一片。
覃尧不可能战胜崔敬臣,又害得陆明霜受伤,一下子葬送了归海剑宗两个名额,众弟子心里都有些抱怨。
叶蓁蓁也觉得覃尧干脆不要来仙门大比,他不来,陆明霜不受伤,还能多闯几轮。
可不试一试,谁又甘愿放弃呢?覃师兄也没做错什么呀,只是比较倒霉罢了。
叶蓁蓁吐了下舌头,默默闭嘴。
杜怀思压低声音道:“估计傻大个只练身体没练眼睛,眼神儿不好看差了,看陆师姐怎么反驳他。”
就听陆明霜干脆道:“嗯嗯,是是是。”
杜怀思:“……?”
然而下一瞬,鼓声响起,陆明霜如飞燕般横掠而出,赤金玄铁剑在半空划出一道黑色弧月。
单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竟没有举剑防卫。
而陆明霜不会错过他这片刻失神,剑锋自左横扫向前,径直劈向单海腰际。
单海依然没有举剑,但细心的观众可以发现他全身肌肉绷紧,表面泛起一层流动光芒,无形间铸成了防御。
杜怀思惊呼:“他竟想用肉身挡下这一剑!”
叶蓁蓁摇头:“对别人还有希望,但对上陆师姐……”
她本想说“痴心妄想”,但想到陆明霜持剑的手受了重伤,又不敢确定了。
果然接下来,只见陆明霜一剑劈去,却被凝聚的光芒缠住,一时并未给单海造成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