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出蚀心的时候。
陆明霜不露惊慌,略作思考后,干脆放弃进攻,换成手指去解水草结。
她没见过这种水草,但她好像知道要怎么做。
陆明霜十指纤纤,轻缓梳理起纠缠的水草,水草也像回应这份细致,绕着手指温柔摆动,弄出一连串微波。
月光射入水中,少女周身泛起清浅光晕,染上了不可侵犯的圣洁。
……
月光照不到的漆黑水底,易无疆冷冷端详陆明霜,容颜俊美无俦,神情却阴郁莫测。
他将陆明霜拖进水底,本来只想看她出丑取乐,可手掌握住少女脚踝的一刻,像有什么东西在头脑中炸开,忽然只剩一个念头:
她的脚腕竟这样纤巧,不盈一握的么?
是的,他早就知道啊。
知道她踝骨精巧的形状,剔透好似琉璃,也清楚顺脚腕向上是何等曼妙无端。
肌肤也细致若瓷,上了层浅釉,仿佛轻轻一捏就会碎裂。
梦境里,他总想添上一笔云霞。
梦境现实交叠,一切该有的不该有的想法都涌进脑海,易无疆蹴然放手,又立刻丢了团鬼藻去充当替代。
他退至深水,动作竟有几分仓皇。
无法无天
水草黏腻湿滑,纠缠成庞大漆黑的一团,像蠕动的巨虫,又似翻滚的黑云。
被水草缠绕的少女则一身素白,清冽如霜。
两相对比,越发显得诡异可怖。
陆明霜眉宇间有超然的沉静,无视四周的阴森,专心解着踝上的结。
轻拢慢捻,水草很快被纤纤手指理顺,松动的空间足以让脚脱出。
水草却追随而上,并未紧束,而是围在她腿边轻绕,摆动间漾起细小的涟漪。
像在恶作剧一般,姿态倒有些亲昵依恋。
陆明霜怔了下,随手抓过一条水草,弹指轻戳在弯曲处。
水草立刻像被点了痒穴,激烈滚动起来,扭成了一条麻花。
陆明霜失笑,一边上浮,一边在周围每根水草上戳戳戳戳戳。
死寂的寒池一时间群魔乱舞。
操纵鬼藻可与之共感,易无疆猛地一震,目色阴冷暴戾。
只有他自己清楚,肌肤之表的轻触,引起更深处血脉贲张,胸腔滞闷,暴怒与狂喜交织,不得释放,唯独留下密密匝匝的痛痒。
陆明霜真的很擅长作死。
也很莫名其妙。
冰冷似剑,沉默似剑,偏生在霜雪覆盖下,生得一副玲珑心肠和纤巧脆弱的身躯,最容易激起暴虐无忌的破坏欲。
让他总想揉碎这一抔雪,按进胸膛,带来刻骨的痛,再化作炽热的血。
因为陆明霜,池水再不复平静了。
或许应该杀了陆明霜。
这一刻,易无疆无比阴沉地想。
这是最直截了当的法子。杀掉她,结束这场闹剧,那些隐秘荒诞的悸动将永远不能发生,也不会被人知晓。
但易无疆同时清楚,最酷烈的办法其实也是最懦弱的办法。
若杀了陆明霜,他便输了这一局,此生此世,再也找不到机会赢回来。
易无疆美目低垂,仔细衡量了一番。
果然还是……易无疆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