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外衫走到他跟前,伸手要接过其中一个:“这般抱着两个,仔细摔着。”
夜风拂过庭院,树影婆娑。虽无月色,檐下灯笼却将青石小径照得通明。
两人并肩而行,各自怀抱着熟睡的孩子。夏花暗香浮动,偶有萤火掠过衣袂。这一刻,倒比那红烛帐暖更教人心生缱绻。
薛召容侧目望着沈支言小心翼翼抱着孩子的模样,眼底漾开一片温柔。夜风拂过时,他忽然轻声问:“支言,你想要几个孩子?”
沈支言闻言一怔,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小脸,温声道:“都好,不论男女,我自然都是疼的。”
她想起自家兄弟姐妹围坐一堂的热闹景象,眉眼不由柔和几分。
薛召容看了看廊下摇曳的灯笼,想起自己那个偏心的父亲。前世的时候他便想着,若与沈支言有子嗣,只要一个便够了,他将全部的爱都予这个孩子,不教他尝半分自己幼时的委屈。
可此刻听沈支言这般说,他忽然觉得,若是两人用心教养,便是儿女成群又何妨?
她笑了笑道:“都依你,生几个都行,只要我们不做那偏心的父母,孩子们自然都能欢喜长大。”
她嗔道:“谁要给你生孩子。”
此刻,夜露沾衣的凉意里,竟品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滋味来。
沈支言侧首望去,见薛召容抱着团团的模样,倒真有几分为人父的温厚。想来他历经沧桑,日后定会是个极好的父亲。
待将孩子们安顿在大哥院中,二人踏着月色回到西厢房。
“时辰不早了,你快去二哥院里歇着罢。”这回可不能容他再磨蹭了。
“好。”薛召容很听话地离开了。
沈支言独自回到房中,方才浴间种种蓦地浮上心头。她伏在锦被间,耳尖发烫地忆起那人滚烫的掌心,湿发纠缠时的喘息,竟不自觉笑了。惊觉失态,慌忙扯过软衾蒙住头脸,却在黑暗里嗅到被褥间残留的淡淡沉水香。
——
御书房内,鎏金烛台上的红烛已燃过半。皇帝正批阅奏折,忽听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躬身进来,颤声道:“启禀皇上,公子又在闹脾气,说宫中闷得慌,非要出宫去,今儿都闹第三回了。”
皇帝搁下朱笔,揉了揉眉心道:“不是同他说了?再忍几日便放他回去,谁让他行事这般鲁莽,能怪谁。”
小太监:“皇上,公子还说想见母亲,道是忍辱负重这些年,合
该得些慰藉。”
听到“母亲”二字,皇帝眉头骤然紧锁。烛火映照下,那张不怒自威的龙颜愈发显得凌厉。他那眉宇间的霸道气度,竟与薛亲王有三分相似。
殿内静得能听见更漏声。良久,皇帝才沉声道:“罢了,这些年确实难为他。你悄悄带他去见,务必谨慎。”
“奴才明白。”
小太监退下后,皇帝再无心思批阅奏章,起身摆驾重华宫。
宫灯摇曳下,李贵妃正倚在软榻上,见圣驾忽至,忙不迭迎上前,执起团扇为君王打扇:“臣妾料想陛下今夜要来,特意备了冰镇酸梅汤解暑。”
皇帝淡淡“嗯”了一声,径自入内落座。李贵妃亲自奉上青瓷盏,又执起扇子立在身后轻轻摇动。
殿内很安静,皇帝饮罢半盏凉茶,才开口:“听闻你宫里近日换了两个太监?”
说起太监,李贵妃执扇的手微微一顿,斟酌道:“回皇上,原是那几个当差不够尽心。今儿新挑的倒是个伶俐的。”
“贵妃满意便好。”皇帝摩挲着茶盏,又问:“老三近日功课如何?”
李贵妃温婉笑道:“回皇上,三皇子近来勤勉,课业多是过目不忘。虽不及太子殿下天资卓绝,却也不算差。”
皇帝:“太子近日政务繁忙,不如让老三多与老二走动。朕瞧着,他们兄弟倒是生疏得很。不知是他不喜欢贵妃,还是贵妃不喜欢他。”
李贵妃怔了片刻,道:“皇上说笑了,臣妾怎会不喜二皇子?虽说那孩子生母去得早,性子又闷,可臣妾向来视如己出。只是这孩子总不爱与人亲近,不比太子和三皇子活泼。”
皇帝没做声。
李贵妃又道:“不过二皇子天资聪颖,只是近日总往宫外跑,听闻常在街市流连,似是与某位姑娘往来甚密。臣妾是担心,若遇上那等不三不四的女子……”
“贵妃多虑了。”皇帝骤然打断,“老二行事,朕心中有数。”
李贵妃觑着皇帝阴沉的面色,忙赔笑道:“皇上说得是。”
皇帝拂袖起身:“休息罢。”
李贵妃不敢再多言,忙唤宫人进来宽衣。
——
次日拂晓,沈支言方醒便听闻薛召容已离府。二哥揉着惺忪睡眼道:“昨夜倒是安分,就是梦里总唤你的名字,搅得人不得安睡。天不亮就起身办事去了,跟打了鸡血似的。”
沈支言问:“可请大夫瞧过了?药可用了?”
“一早便盯着他用了。”二哥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