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完,薛召容沿着长街一路搜寻,却始终不见人影。他拐过几道弯,踏入一条幽暗狭窄的胡同。巷内漆黑一片,连盏灯笼也没有,唯有远处零星灯火映出几分微光。
薛召容走着走着,忽见前面一道身影,他立即提步追了上去,待追至巷口时,他抽出佩剑,直指那人后背,厉喝一声:“站住。”
那人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竟是何苏玄。
何苏玄看了眼薛召容手中寒芒凛冽的长剑,退后半步,问道:“薛公子怎会在此?”
两个人突然在这里碰面,气氛有些微妙。
薛召容还剑入鞘,回道:“我来寻人。”
何苏玄借着微弱的光线望着他,他明明有伤在身,却大半夜跑来寻人,也不知是真的来寻大哥,还是来寻沈支言。
自这几次相见,每次见面他都对他莫名的反感。他自是一个平易近人又随和的人,偏偏瞧着薛召容就反感的很。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一时静得出奇,昏暗的光线下谁也看不清谁的神情。
二人默然相对片刻,薛召容正欲离去,忽听何苏玄突兀问道:“你们何时相识的?”
与沈支言何时相识的?
他这一问,薛召容蓦地愣住,眉头紧蹙起来。
何苏玄话一出口,也怔住了。
周围一阵寂静。
片刻后,薛召容沉声回道:“前年。”
成年以后,前年的春日宴上,他与沈支言第一次见面。
前年?
何苏玄被这二字生生惊住。所以,他们早就认识了?所以,沈支言这些时日的刻意疏远,竟与眼前这人有关?
一时间一股无名怒火倏地窜上心头,他苦笑一声,冷不丁说了一句:“我准备向她求亲了。”
求亲?
这话一处,周围又立时衢静下来,连风声都凝滞了。
薛召容审视着他,心绪开始一阵翻涌,关于他的一些零碎记忆也接踵而来:朝堂上他一遍遍地参他。大雪天,他捧着新买的口脂去找她。暴雨中,他持剑指着他说要带走她。
两人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何苏玄见他不语,正欲再
言,却见他蓦然转身,一边往回走,一边清声道:“试试看。”
试试看。
多么微妙的三个字,轻蔑中带着几分挑衅。
而这三个字,落入何苏玄耳中,激得他胸中郁气更为凝重。
夜风吹过,转眼间,薛召容已不见身影。
——
原本沈支安安排沈支言和江义沅回府,可就她们的马车离开东街经过一片老城区的时候,突然一批黑衣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江义沅架着马车一路向南疾驰,最后还是被这些人堵在了巷子里。
这些人显是早有筹谋,剑锋虽利却未下死手,只将二人团团困住。江义沅将马车护在身后,单手持剑相抗。剑影翻飞间,她左臂先中一剑,猩红浸透青衫,继而肩头又添新伤,鲜血溅在马车帘子上晕出一片猩红。
黑衣人攻势如潮,江义沅渐觉力竭,马车赫然被人用剑劈去,只听“哐当”一声,车窗被猛然劈开,沈支言惊了一声,急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江义沅见状,踹开一人急忙护在她身前。这些人见沈支言下来,招招向她逼近。
江义沅一把抓紧沈支言的手臂,不停地挥剑抵挡。奈何寡不敌众,寒光闪过,沈支言的肩胛被利刃划破,霎时洇开一片殷红,她吃痛轻呼,踉跄后退时绊倒在地。一名黑衣人见此,举剑向她直刺而来。
紧要关头,江义沅倏然掠至她身前,只听“铮”的一声金鸣,长剑相格,火星四溅,硬生生替她挡下了这一剑。只是不妨侧面又一道刀光劈下,狠狠斩入江义沅后背。江义沅脊背一僵,随着火辣辣的疼痛,鲜血顿时浸透青衫,而后顺着衣角滴落在青石板上。
“姐姐。”沈支言惊呼一声,望着她背上的伤口,眼睛瞬间红了。
“支言别怕。”江义沅依旧将她护在身后,染血的手指紧握剑柄,对着逼近的黑衣人厉声道:“堂堂七尺男儿,竟对弱质女流下此毒手,算什么本事。放她走,你们冲我来。”
她冷冷扫过那些黑衣人,他们个个高大魁梧,依她一人之力难有胜算。
然而,那些黑衣人却似傀儡般毫无反应,剑锋映着冷月寒光,一步步收紧包围。
沈支言手上触到一片粘稠,泪水顿时模糊了视线,哽咽道:“姐姐,你流了好多血,你别管我,你先走。”
“走什么,别怕,一点不疼。”江义沅剑尖在地上划出半弧,“我既要送你回去,定会护你周全。”
夜风卷起她染血的衣袂,刀光已至眼前。
沈支言死死攥住她的衣角,肩胛处的伤浸透了衣衫竟也觉不出疼。
黑衣人攻势陡然凌厉,其中一人猛地擒住沈支言的手臂,硬生生将她从江义沅身后拽出。
“放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