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说了,干净利落,连包公那老古板都特意为你写了褒文。”
陈允渡道:“都是二位师长教导的好。”
欧阳修一阵哈哈大笑,拍了拍陈允渡的肩膀。
梅尧臣道:“你在信中一直说找到了个好苗子,现在还不与我们介绍吗?”
欧阳修:“自然要介绍,曾巩,你上前来。”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欧阳修的身后,只要许栀和十分惊讶。
曾巩?
欧阳修的话音落下后,一男子从他身后走出,他容貌端正,身形略显清癯,听到欧阳修的话,朝着几人作揖,“梅监事,陈侍郎。”
梅尧臣和陈允渡同时回了半礼。
欧阳修道:“从前不懂你圣俞为何忍不住收人当学生,后来遇见曾巩,明白了几分。”
“能让永叔你这般夸赞,看来才华匪浅,”梅尧臣忍了忍,问,“可有什么好文章?”
欧阳修:“自然有,不过一切等饭后再说。”
梅尧臣点了点头,“是我心急,既如此,去用饭吧。”
陈允渡落后一步走在许栀和的身边,见她若有所思,伸手捏了捏她的侧脸,“在想什么?”
许栀和伸手握住他的手,歪了歪头,神神秘秘地道:“我做了一个梦,不过隔了很久,我一时间没想起来。今日见了曾郎君,想起来了一点。”
陈允渡:“什么梦?”
“我梦见未来数十年大宋文坛昌盛,多少风流齐聚今朝。”
“梦见才子落笔,诗词粲然如星月汇聚,后世经典流传不朽。”
“梦见这盛世锦绣,折无数豪杰竞折腰。”
陈允渡认真地听着。
许栀和一口气说完三句话,才偏头看向陈允渡,“你可相信?”
“自然相信。”陈允渡道,“栀和说梦,我便是说现实。”
许栀和侧耳倾听。
“我瞧见这山川清秀,文人墨客辈出,晏相公的一杯酒一曲新词,范参知所念的关山难越,王大学士的矫世变俗之志,再有欧阳学士笔落惊风雨,梅公诗话颂山河……”陈允渡微顿,接着说,“我还瞧见,毕晟前辈的雕版印刷使得典籍刊印,文脉广布,商市鳞次栉比,交子流通往来。”
许栀和面带微笑。
“当然,亦有娘子所提的戍边要论。”陈允渡很早之前就知道许栀和对边关和武将格外在意,或许其中有陆书容身世之故,他说,“陛下有心光复武举。前些日子狄青将军回京,便是与官家商议募兵一事。”
许栀和心满意足,她摩挲着陈允渡修长的指节,一如初见时的爱不释手,“那就好。”
她所希望的大宋,不仅要诗词壮丽,且山河永固,外族不敢来犯。
前排,梅尧臣和欧阳修正并肩往前走着。
欧阳修将曾巩的身世言简意赅说了一遍。曾巩出身书香世家,十八岁那年遭逢变故,父亲亡故后独自支撑起了破碎的家,拉扯幼弟幼妹的同时不忘勤学苦读。欧阳不忍,考校学问后,收为徒弟。
梅尧臣听了也颇为唏嘘,“跌宕起伏,说不准造就惊世之文章。这一点允渡就比不上了,他虽出生农家,却父母疼爱,兄姊照顾,入仕后更是一路平坦,鲜少波折,估计写不出什么贬谪再起的文章。”
欧阳修回头朝后排说着悄悄话的陈允渡和许栀和看了一眼,笑着锤了梅尧臣一下,“你这是在损他,还是在夸他?”
“自然是夸,”梅尧臣丝毫不心虚,“我不图他流芳千古,只盼他一生顺遂无忧。”
欧阳修笑着点了点头,“谁不希望如此呢。”
梅尧臣揭过话题,“不过现今你我都已经年迈。不服老不行,好在尚有一屋可供酣醉。”
“正是,圣俞你莫嫌我,流年逝去,方知现在这个年岁还能有老友作伴是何其有幸的一件事。”欧阳曦道,“春华灼灼,转眼碾落成泥,好在后生才子不绝,吾道不孤,便是隐退,也没甚可惜。”
梅尧臣:“怎么觉着你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准备致仕还乡?既如此,你若是选中了地方,要与我说个明白,等允渡安定,薛通考中,我便搬去与你做邻居。”
欧阳修:“一言为定。”
两人没有压低声音,陈允渡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见两位师长如同小孩一样拉勾约定,心中快速划过一抹浅浅的笑意。
两位师长有辞官归隐的想法,但官家未必愿意放手。
一片秋叶吹落在许栀和的肩膀,陈允渡自然而然地伸手捻起,动作仿佛做了千百次那般熟悉。
几乎已经成了下意识的本能。
许栀和恰到好处抬眸朝他笑,踮起脚尖将他头上的一片捏起,放在掌心吹了一口气,树叶轻飘飘擦过他的衣摆,落在地上。
刁娘子在屋内等了一会儿,见梅尧臣和欧阳修都进来了,还不见陈允渡和许栀和的身影,于是自行出门来找,见两人互相拂去对方身上的落叶,嘴角上扬了几分,她含着笑,兀自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