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睡觉判官。”
陈允渡哑然失笑。
……
后面几天,王维熙一有空闲便朝着云水巷跑去。从那日的表现来看,居住在云水巷的百姓心底对那中年男人都心存畏惧。听到他的问题,众人也只是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甚至还出声劝他能忍则忍,毕竟那一位可不是好惹的。
“忍”这个字对许栀和与王维熙来说都不算陌生,两个人情况不同,但有一半以上岁月都是忍着过来的——今日不同往日,两人出奇一致的决定这次不忍了。
他们倒想看看这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但是在怕沾染是非、仍好心提醒的云水巷百姓面前,王维熙一脸“我很听话”的神情,后面几日过去,只是那日瞧见下雨房子漏水,主动修补。
或许是他的真心打动了老汉儿及其家人,几人一合计,将那中年男人的底线如数告诉了王维熙。
“那人的姐夫是漕帮的人,听说府衙也有熟人,落在他手里没好事儿发生。”
许栀和听他这么描述,询问:“这是什么意思?黑白两道通吃?”
漕帮听起来没什么,但牵扯着一系列利益纠葛,其中影响最大的便是三司和都水间,上至转运使下至州县押纲官,人员密布,鱼龙混杂。
“原先我也是这么以为的,”王维熙说,“后来我追问了一句,才知晓原来那讼师的姐夫是漕船的一个小头目。”
为了方便许栀和理解,他比划了一下,“连一艘船的当家的都不是,管着那艘船伙房四个人。”
话音落下,神情紧张的许栀和与方梨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一抹裂痕。
“漕船厨师长?”
王维熙:“什么长?”
“没什么,”许栀和摆了摆手,“如果这也能叫做黑白两道通吃,那可真是……”
她绞尽脑汁在脑海中寻找描述词,但刚刚接收的信息和实在太过离谱,她一时词穷,“……你接着说。”
王维熙作揖,接着道:“至于那个白,云水巷附近的百姓也只口耳相传,并无人见过,颇有几分神秘色彩。我便从他身边友人问起,才知道他儿时有几个好友,其中有一个姓马,邻里称为马大壮,相传在开封府补了衙役的空缺。”
顿了顿,他谨慎地补充道:“如果说这个白谁最有可能,想来就是这位马大壮了。”
他说的一板一眼,十分认真。许栀和沉默了片刻,干咳一声:“如果这称得上……倚仗的话。”
方梨和王维熙觉得啼笑皆非的同时,不免轻轻摇了摇头。虽然汴京的内城和外城只隔着一道城墙,但光景全然不同,生活在云水巷的百姓没有具体的认知,认为一艘漕船的船工已经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方梨收敛思绪,问起另外一桩事,“对了维熙,你那日去汴河码头问漕吏,他们不是说第二日正午应天府的船就能到吗?怎么后来没了音讯?”
王维熙耸了耸肩,“这我也不知道。”
许栀和:“许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行了,既然已经拿住了把柄,咱们先去一趟开封府。”
两人应了声,换了身衣裳跟着她一道出门。
到了开封府,门口的官吏引着几人进去,“府尹大人正在和几位推官议事,等处理完了事情,会来偏厅寻找诸位。”
许栀和微微颔首:“多谢你。”
官吏摆了摆手,俯身告辞。许栀和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双手搭在自己的双膝上,看着堂中昏暗压抑的颜色风格。
只是偶尔来此处,她都会觉得压抑到喘不上气,很难想象日日需要面对这些的人又该是怎样的心态。
是习惯了这样肃穆的氛围,还是在偶尔休沐的间隙寻找一处晴方潋滟解忧忘道?
中途有衙役上了一次茶水,许栀和道谢,指尖刚握住杯身,就看见府尹抬步走了进来,他手中还拿着两卷卷宗,瞧见她后,径直走过,将东西放在桌面上,才问:“什么事?”
语气是许栀和都诧异的熟稔。
她忍不住多看了魏清晏一眼,后者笑了一下,“虽然和许娘子见的不多,但相识日久。”
旁边的衙役惊讶极了,若不是公堂之上,他都想凑近魏清晏的身边然后用夸张的语气对他说:“府尹,卑职从未见你笑过。”
许栀和:“咳咳。没想到府尹还记得,我当府衙事多,您不一定记得了。”
魏清晏不置可否,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眸光一闪。
许栀和:“府尹有话要说?”
“小事,”魏清晏正色,“先说正事吧。”
许栀和没接着追问,她摩挲着手中的杯子,将自己刚刚在路上打的腹稿一五一十说了,“今日我过来是为了两件事,其一是先前我嫡母和嫡兄,没了后文;其二是外城铺子的事情。”
她顿了顿,认真问:“外城的事当也归开封府管辖吧?”
魏清晏抬眼看她,“归,汴京及京畿诸县,都归开封府管辖。”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