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怀着同样的担忧,诉说着殿试的不易,以及陈允渡一路走到现在的辛苦。方梨本在旁边听着,见他们说的起劲,忍不住参与其中。
见许栀和过来,三人脸上同时挤出笑容。
——毕竟,姑爷去殿试,心底最担忧的就是姑娘了。
许栀和伸手将水壶拎到一旁放在,又看了一眼去皮之后在空气中微微氧化的薯蓣,主动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开始忙活。
她需要做些事情,来缩短光阴。
三人也聚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姑娘你别担心,姑爷苦读这么久,名次低不了!”
“就是就是,姑爷省试都能第三,殿试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管怎么样,都是个好结果。”
许栀和伸手在方梨的脸上捏了一下,话对着三人说:“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像是吃了蜜糖一样会说话?对了良吉,秋儿昨儿来信说提前攒够了汴京的银钱,这几日要劳烦关注一下马行街附近的铺子了。”
良吉爽快地应下,王维熙在旁道:“也不知道小升会不会过来。”
隔了小半年,他心中还有些想念呢。
许栀和说:“要是秋儿过来,应当会带上他。等他们过来了,放你们两日空闲,好好在汴京城逛逛。”
王维熙一脸惊喜,“那感情好,等小升来了,我带着他一道去鸿胪寺卖金酥薯蓣。”
方梨:“啊?你会不会有点太喜欢卖薯蓣了?”
王维熙挠了挠头:“有吗?一站过去,薯蓣很快就被卖完了。等小升过来了,我想带着他去潘楼街附近试试,也趁此机会检查一下小升的吆喝能力。”
他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一旁的许栀和与方梨对视一眼,笑意融融。
……
崇政殿上,十来位紫袍官员站在台阶之上,望着下面俯身行礼的考生。
考生有专门的人教授过礼仪,动作整齐划一。他们的年岁有大有小,小的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大的则有四十朝上,但站在崇政殿外,皆一脸敬畏。
从他们的视角望去,考生分为四列依次排开,每列后面浩浩荡荡排列着百余人不止。最前端的四个人都是年轻的俊杰,从左到右,前三张脸都是陌生的。第四个倒是好认,是翰林学士吴润之子吴申。
孙抃心底微微讶然,呼声最高的范纯仁、吕大防竟然都不在。
同僚王翰林站在他身边,见他眼神落在考生身上,压低声音在他耳畔低语,“这次结果出来后,倒是叫人意外的很。吴翰林和范参知本来也会来督考殿试,但为了避讳,特意和官家上了折子。”
“吴翰林可自豪了,这一回他孙子压了那几个一头,你瞧见没有,他这些日子上值都带着笑。”
旁边另一位贾翰林听到两人聚在一处,也不动声色地凑近了过来,低声说:“范纯仁这次是在十一?也不算低,今年王大学士向官家呈了新政的折子,说不准会有变动。”
“轻微变动对他们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只要过了殿试,便是三甲往后靠,也不愁没有历练机会。”
众人心照不宣地笑笑,他们或是自己承蒙着祖上的荫庇,或是自己靠着自己称为家族中的人脉,多多少少都会试着提携自己家族的后辈。这样的事情在朝中不算罕见,但做成张家那般人神共愤的不多。
孙抃为了显得合群,也附和笑了笑。他这一路还算顺遂,从眉州眉山考上一甲后,恰逢绛州通判卸任还乡,他便去填了空缺。后来在任地做出一番政绩,步步高升,官职翰林大学士。
作为一个从底层一路考上来的寒门子弟,他知道过了省试对于高官家庭和平民家庭是完全不一样。在外人看来能过省试就已经很出类拔萃,但其中心酸,端看现在紧张到额角都冒汗的书生可见一般。今年将近五百考生,其中出生寒门的占了总数的一半,他们满怀对未来的憧憬,但更多的时候,登上崇政殿即一生中最大的荣耀。授封之后两年没有官职加身也不是什么罕见事。
孙抃抬头看了一眼悬在宫墙檐角的日头,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紫袍官员低声交谈的期间,四百余名名字宣读完毕。内宦捧着书纸,依次将其分发下去。拜礼过后,众人马不停蹄开始阅卷答题。
崇政殿外的香案换了第二炷香时,陈允渡才研墨动笔,他的位置靠前,轻易就迎来了数道目光。
旁的考生恨不得一刻功夫都不耽误,偏生这人像是入定一般。来往巡视的知贡举们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好奇地往他卷面上多瞧一眼。
字迹端正,丰神俊秀,如他人一般。
这才对嘛。知贡举放心地挪开步伐,好歹也是层层擢选出来的榜三,要是个胸无点墨的书生。搞不好圣上要大怒的。
日头逐渐向中间偏移。巳时初,一直坐在殿中高座的皇帝揉了揉太阳穴,将奏折放在一旁,站起身。
他一动,本安静的殿内忽地喧嚣。除了那些走到后面巡视的官员,几乎所有靠的近的官员都走到了他身边,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