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方梨和王维熙合拢不上的下巴,诡异地产生了一分过来人的淡然。
她回以微笑,然后施施然回到了房中。陈允渡落后一步,紧随其后跟着进来。
只留下王维熙和方梨面面相觑,徒留一肚子话不知道怎么说。好在两人并没有憋屈太久,急着上门来找陈允渡的良吉就出现了。
方梨和王维熙像是饿了五六天的狼,看见良吉身影时眼睛中泛着绿色的光。
后者被两人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往后瑟缩:“姑娘和姑爷呢?”
“先别说这个,”方梨微笑,“有旁的更要紧的事。”
良吉只觉得他们现在有些搞不清轻重缓急,无奈道:“还有什么事情比现在面见姑爷更重要?知不知道还有一个月就要殿试了?”
他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身为年长者的说教意外。但很快,他就露出了和之前两人一样的神情,如遭雷击。
震惊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
屋里的许栀和摊开了画纸,但脑海中一时间有些空白,她放空了一会儿,任命地将其卷起来放在一旁的竹筒中,转而拿起了一本话本子。
陈允渡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许栀和可以理解他现在复杂难言的心情,于是面不改色地翻着话本。
可视线过于明显,和从前克制又内敛的感觉完全不同——被这样注视,像是阳光汇聚成水天一线的金矢,让她有种被燃烧的错觉。
半响后,许栀和放下手中的书册,偏头看向陈允渡,“请问你殿试是不用考了吗?”
陈允渡白皙俊雅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无措。
这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神色。
他掩耳盗铃一般拿起一本书册,整个人像是一只炸毛的兽,头顶上仿佛飘荡着几个大字来回播放:在学了在学了。
许栀和托腮看着他耳边泛起的红色。
陈允渡重整了思绪,很快投入诗书之中。今年省试的题目又出现新的角度,他要抓紧这段时间多学习一些。
许栀和怕影响他,拿着话本去了外面,一出门,便看见三双直勾勾的眼睛盯着自己瞧。
“良吉来啦?”许栀和一如寻常和他打了声招呼。
良吉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半响,他听到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姑娘。”
他已经被方梨和王维熙同化成功。
许栀和略一点头,见他双目失神,想了想后问道:“很难以接受吗?”
“不,不是。”良吉在自己的脑海中搜寻了一番措辞,“只是觉得很意外、也很惊喜。”
许栀和没有再说话,扳着自己手指头算。这个消息还需要告诉小舅舅小舅母,梅公刁娘子,常庆妤乃至桑伯……
他们当中,每个人都有可能出现良吉这样的反应。
她耸了耸鼻子,忽然觉得有些麻烦。
也不全是,因为她能想象出小舅舅和小舅母知道这个消息后惊讶又欣慰的样子了。
“方梨,”许栀和思考的时间很短,做出决策很快,“晚些时候你去和小舅舅他们说一声这个消息。”
方梨应了一声,“那娘子,需要去一趟梅府吗?”
“特意跑一趟显得太郑重了,”许栀和的脸有些红,她看向房门,“等陈允渡自己去说吧。”
方梨一眼看出自家姑娘的羞赧,也不拆穿,动作麻利地就出门了。
王维熙看完全程,如梦初醒,连忙挑上木桶朝着鸿胪寺去了。
只剩下良吉。他轻车熟路地将两缸水挑满,将院子打扫干净,拿起剥下来的竹子皮编着竹篓等物件。许栀和坐在门前的木椅上躺着晒太阳,间或翻一页书,良吉忙着手上的活,时不时会用一种探究的视线看向许栀和,然后编织的动作更快了些。
方梨的腿脚很快,第一个知道消息的汤昭云马不停蹄地跑了过来。
张筠康跟在她的身后拔腿狂追,渐渐的,两个人消失在方梨的视线当中。
方梨从一开始的试着追,到后来一脸无所谓地抬腿慢慢走。去的路上她已经用掉了大部分力气,回来再想跑得那么快,根本做不到。
只是她很意外,看着小家碧玉,温温柔柔的汤娘子,有朝一日竟然能跑出这样一往无前的架势。
方梨思忖时,一骑绝尘的汤昭云已经到了小院门口。
她收敛了自己如同猛虎下山一般的气势,在门口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然后露出一抹恰到好处、温柔又不失坚定的微笑,缓缓抬步走了进来。
“栀和。”
许栀和险些以为自己幻听。距离方梨离开才过去一会儿,现在的代步工具有限,汤娘子哪能这么快就出现在门口?
一定是自己幻听了。
一道阴影遮去了暖洋洋的日光,汤昭云伸手拿走了她的话本,语气温和:“这样看书,对眼睛不好。”
真是小舅母。
许栀和回过神,起身和汤昭云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