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许栀和神色淡定,大腿以下已经麻了,现在没什么感觉,“他应当睡不了多久。”
方梨便没再说什么,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客栈的房间并不隔音,方梨出去后和良吉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几句后又渐渐远去。
等室内重新归于静谧,许栀和重新垂眸看向陈允渡……刚刚数到多少来着?这么一打岔,她都忘记了。
许栀和只好作罢,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袖子顺着她的动作垂落,在臂弯形成一堆褶皱,另一只手拿起一个刚刚喝过水的茶杯细细打量,秘色的茶杯上并无花纹,杯底有些粗糙。
房中太安静,连带着楼下传出的击节声、吆喝声都成了一种助眠的声响,许栀和的意识越来越昏沉,朦胧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梦中。
撑着下巴的左手歪向一侧,许栀和蓦然惊喜,右手的茶杯翻到地桌面,即将滚到地上的时候,许栀和手疾眼快,伸手接住了滚落的茶杯。
那一刻她心紧紧提起,又猛地放下。
重新被放正的茶杯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许栀和为刺眼的光目眩一刻,她伸手挡了挡自己的眼帘,才发现日光开始渐渐西沉。
陈允渡缓缓睁开双眼,刚睡醒的眼睛还有些懵懂,不过很快,他就清醒了过来,看见伸手挡光的许栀和。
许栀和注意到他微小的动静,低头看他:“醒了?”
“嗯,”陈允渡坐直身子,目光落在许栀和的身上,刚睡醒的喉咙带着缺水的沙哑,“已经过了午时了?怎么不叫醒我?”
一个多时辰,她腿都该麻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搭在许栀和的双腿上。
许栀和往旁边挪了一下,但腿弯现在还是麻的,没挪动。陈允渡见她蹙眉,俯身蹲在她面前,轻柔地帮她按揉着双腿。
许栀和说:“看你睡得熟,就没喊你……其实还好,腿也不是很酸……啊!”
不知道他按到了哪个位置,许栀和尾椎骨一激灵,一股难言的酸爽直冲天灵盖,几乎是一瞬间,她鼻子就泛起了酸意。
陈允渡放轻了自己的手指,抿了抿唇,“忍一下,很快就好。”
那股酸爽过去之后,许栀和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本失去知觉的双腿重新恢复了感知。
“我好像好了,”许栀和晃了晃自己的双腿,剔透莹润的眼眸中带上一抹笑意,“小舅和小舅母已经吃过,你现在饿不饿?咱们去吃一点?我好像有点饿了。”
陈允渡自己对进食没什么兴趣,听完许栀和的一整段话,扶着她站起身,“下次直接喊醒我就可以。”
许栀和说:“那可不成,我舍不得。”
她语气坦荡,嗓音中带着鲜果般的脆甜。
陈允渡扶着她的动作一僵,这般勾人心弦的话,却用这般理直气壮,认真坦率的语气说出来,叫人无从招架得住。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言辞匮乏,笨嘴拙舌。
许栀和被扶下楼。此刻已经过了饭点,堂中的人不算多,老板娘和店小二正倚靠在柜子旁边说着话,言谈之中是今日只在旁人嘴里听到的解元。
店小二说:“解元肯定是在府学门前的,晨间有不少人听到了解元到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住在哪儿。”
老板娘说:“说不准是自己在府学旁边有宅院,无需住在客栈。”
“老板娘说的是,”店小二点头,微顿,他放轻了自己的声音小声和她说:“听闻今年的解元年岁不大,是个精彩绝艳的少年人……”
老板娘被勾起了兴趣:“怎么说怎么说?”
旁边一直沉默的老板突兀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堆着笑容看向走向他的陈允渡:“这位郎君要些什么?”
“排骨汤面,分成两碗装,外加一碗煸炒菘菜。”陈允渡嗓音清润。
老板连忙应了一声,转身掀开帘子转入后厨。
老板娘嗑瓜子的手一顿,扯着店小二问:“解元有多好看?比这郎君好看吗?”
店小二瞧着陈允渡目不斜视地走到许栀和的身边,咂摸了一下道:“好不好看不知道,但是这位郎君已有妻子,老板娘还是关注一下老板吧。”
“看一眼罢了,又不做什么。”老板娘低声嘟囔了一句,但到底听进去了店小二的话语,转身去后厨看自己能否帮得上忙。
许栀和安心地坐在长板凳上,她从筷子筒中取出两双筷子,见陈允渡过来,将其中一双递给他。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再有两个时辰不到就到了晚食时间,不要点多了。”
陈允渡接过,在她对面坐下,“没点多。”
两人等了一会儿,店小二端着两碗面条过来,放在两人的桌前,“煸炒菘菜还需要一些时间,两位稍等片刻。”
许栀和笑着与店小二道谢,然后小口小口、但并不算慢地开始吃面。
青花海碗里面的排骨汤呈现出一抹奶白色,沿着碗沿浮一圈油星子,是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