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眼圆拱门边的小厮,朝她点头,“走罢。”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回头看了一眼。
陈允渡站在桃树下,一身青灰色的长袍简约又带着几分少年意气,见她回眸,抬眸迎上——真诚而炽热。
她收回视线,和方梨一道跨过拱门,回到了西屋。
……
房中,许栀和一面吃着馄饨,一面听方梨絮叨着她离开后院中发生的事情。
这馄饨是刘妈妈私下给许栀和做的,今日许栀和与人相看,用饭时间和大家不一致,方梨记挂着自家姑娘早上空腹就去见人,便去大厨房求了刘妈妈,顺道打听前院的动静。
刘妈妈接过方梨塞过来的小荷包,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摸到差不多有十几枚铜子,眉眼立刻绽开了笑,一边将小荷包塞入自己的裤袋一边笑着对方梨道:“三姑娘也忒客气了,这么点小事,差你过来说一声就得了!”
“……”
方梨见她动作行云流水,心底忍不住腹诽:说得倒是好听,有本事别揣自己口袋啊!
刘妈妈受了人实惠,也不搪塞,从面缸里舀出满满一瓢细白的面粉,想了想,又迟疑地抖去一半……再抖去一半……
第一下的时候方梨还觉得分量颇足,到了第四下颠瓢,只剩下薄薄一层瓢底的白面。
“哪能呢,刘妈妈管着大厨房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姑娘实在不好意思让妈妈单独为她辛苦这一遭,略表心意,还请妈妈莫要嫌弃才是,”方梨赔着笑,又捡好听的话哄着她,“妈妈,我们姑娘晨起一直没用饭,只呷了一口茶水,您疼疼姑娘吧。”
方梨伶俐,做事勤快,夸起来人一句一句往外蹦,刘妈妈听得高兴,心底喜欢,到底眯着眼睛又舀了半瓢白面。
添半勺水和面,随后依次分批量加入水面,将面揉成光滑的面团,再用虎口挤成一个个圆滚滚的小剂子,最后用擀面杖一擀,一张张薄瘦均匀的馄饨面皮就做好了。
刘妈妈忙着手下的功夫,一点也不影响她嘴上说着从其他人口中听到的消息——今日正院里头请安,在敲定三姑娘的婚事,虽然三姑娘年长些许,但是四姑娘的事情早早就备下了,因此府上还是以四姑娘的事为先,三姑娘往后挪一挪,大抵是六月底或七月初,具体什么数字,还要去合了八字,算过才晓得。
方梨在心底记住大致可能的日期,接着问道:“刘妈妈,除了日期商定,可还发生了旁的事情?”
“你要是这么问,倒真还有一事,”刘妈妈调着馅料,她剁了两颗菠薐菜,又切了小拇指大小的肉丝,拌匀后用筷子尖挑起一小撮馅料,另一只手麻溜地捏合,丢入烧沸的开水中,“听说大娘子忙着差人去应天府采买,三姑娘的嫁衣,怕是只能去铺子里买现成的回来改针了。”
刘妈妈这番话说得颇为惋惜,嫁衣乃是女子成婚时的脸面,就连她们这样给人做丫鬟婆子的,当年的嫁衣也家中娘嫂费心,颇费了不少心思,好在日后留下些珍贵的回忆。
她叹息一声,像是为许栀和打抱不平,“可怜三姑娘就是没个亲娘在身边,否则哪里会遭此冷锅灶!现在又落得这个亲事,当真一窝子豺……”
刘妈妈猛地止住话头。
方梨忙说:“妈妈放心,我耳背着呢,什么都没听清。”
刘妈妈便笑了笑,拿起抄网将煮沸的馄饨捞到瓷碗中,又添了两滴麻油,“行了,端去给你家姑娘吧。”
方梨又是一阵道谢,拎着食盒离开了大厨房。
……
方梨拎了食盒疾步赶回来,揭开盖子的时候,馄饨还冒着滚滚热气。
许栀和用汤匙舀起一个馄饨,先用牙尖浅浅试了试温度,确认可以入口后,一把将馄饨塞入口中,嚼动时腮帮子鼓鼓的。
冷风中吹了半天,此时一口热乎的馄饨最暖人心肺,许栀和眯起眼睛享用着美食,一面仔细体会鲜香滋味在舌尖回转,一面听着方梨讲述着打听到的事情。
听完方梨说嫁衣大抵要买现成的,她立刻抬眼,弯了弯嘴角,“还有这种好事?”
方梨看姑娘眼底真心实意迸发出意外惊喜,笑着道:“果然,奴婢就知道回来与姑娘说了,姑娘肯定高兴。”
许栀和不善女红,衣衫鞋袜破了,都是她经手。
要是让她自己绣一身合体的嫁衣,哪怕有绣娘在旁协助,也足够让她伤神一阵了。
许栀和朝她笑了笑。
“另一事,是关于姑娘的婚期,是底下人做事的时候在正院听到的……说是大娘子有意安排在六月底,七月末。”顿了顿,方梨接着说。
“六月底?”许栀和在心中盘算了一回,“那离现在,只剩下一百来天了。”
方梨点了点头,“是啊。姑娘若有什么打算,应尽早做准备。否则后续事忙,难免手忙脚乱……”
“比如床榻桌椅、衣物首饰这些,”方梨数着手指,认真道,“姑娘都应该看着收拾起来了。”
许栀和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