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厉害,她伸到嘴边哈了一口热气,笑着道:“本就没约定时间,再者说,从陈家村过来,可比我们路要远得多。”
方梨便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之前陈家郎君来得可早了,从陈家村过来,脚下还带着沾了露珠的草叶。
大抵半炷香时间,陈允渡一路小跑着出现在视线中——他当是看清了亭子中坐了人,脚下的步子跑得更快了些。
许栀和也注意到了陈允渡的身影,站起身遥遥望着他,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
陈允渡不想让许姑娘久等,一口气跑到亭子外,气息却不怎么乱,只望着她笑:“许姑娘!”
许栀和从亭子中走下来,“干嘛跑这么快,又不急。”
当然是想快点见到你。
陈允渡心底这般答,却又怕冒犯到了姑娘,“……我不累。”
方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许栀和,也忍不住笑意浅浅地望着他。
陈允渡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驴头不对马嘴,不过好在许姑娘并未不悦,他便跟着一道弯了弯眉眼,从袖中拿出两罐红枣蜂蜜糖水。
一罐给了许栀和,一罐给了方梨。
方梨有些意外:“我也有?”
陈允渡道:“天气寒冷,你还要陪着你家姑娘出来,这是应当的。”
方梨便又去看许栀和的神色,见后者微微点头,她心底才自在了起来,伸手接过糖水,朝着陈允渡道:“那我就替我家姑娘,还有我自己,谢谢陈郎君。”
陈允渡摇了摇头。
许栀和抱着暖暖的糖水,和陈允渡隔着一个空位走着。
她看得出来,陈允渡并不是一个话多的性子。也看得出来,陈允渡为了今日的见面,特意收拾了一番自己,还未及冠,只用一根靛蓝色的发带束住自己的长发。
几根细碎的胎发不够长,贴着鬓角,风一吹,摇摇晃晃。
身上的衣裳也像是新做的,干干净净,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衣料,却看着就舒服,想来穿着也舒服的很。
许栀和在心底估算着陈允渡的身高……她自己长得不算矮,足有一米六几,可陈允渡愣是比她高了一个脑袋。
看着得有一米八。
许栀和想着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疑问:十六七岁的少年,怎么长这么高?
方梨在旁边戳着许栀和的腰,压低声音偷笑着在她耳边道:“姑娘,方才你已经看了陈郎君三次了。”
许栀和愣了一下,有些愕然地看向身边,只见陈允渡耳尖通红。
她立刻收回视线,回头瞪了方梨一眼,低声嗔怪道:“坏丫头!”
方梨被姑娘嗔怪,也不生气,反而嘻嘻哈哈的。有时望着灰蒙蒙的天色,有时望着颇有诗意的老树盘桓,上面零星停着几只寒鸦,行人在树下经过,也习以为常,偶尔号角两声,像是误入山水画境。
这还是许家搬到峨桥县后,许栀和第一次走到县郊外,看到出城的方向落叶遍地,寒冬时节,行人背着篓子,抱着怀中孩子,说说笑笑,走走停停。
偶尔有行人走得累了,倚靠着棚下买茶水的炉子,接一杯茶水,就着蒸腾的白气小口啜饮。
陈允渡对许栀和道:“枫沙湖不远,从这里出了城,再走两里路就到了。”
两里路,也就是一千米。
许栀和面不改色,从书斋到城门六七里都过来了,短短两里路,不足为惧。
“冬天这么走一走,好似身上都暖和了。”她朝着陈允渡笑。
陈允渡被她一笑迷了视线,有些恍惚。
本想说姑娘若是不嫌弃,以后可以多走一走。可是脑海中的第一条箴言忽然亮了起来:姑娘……大抵是喜欢懒觉的。
陈允渡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而后道:“姑娘若想在家中也能锻炼,不如试试投壶,捶丸,踢毽子。”
许栀和心底有些诧异,她本以为陈允渡会劝她多出门走走。
她想好了回应……表面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回到屋中该怎么睡怎么睡。没想到陈允渡并没有这样说,反倒给了别的不需要费劲也能锻炼的其他选择。
投壶和踢毽子倒是不错,都可以在家中玩起来。许栀和考虑了一番,决定回去弄一个毽子。
不急于一时,冬日衣裳穿得粗笨,不方便踢毽子,等开过春来,衣衫单薄了,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陈允渡见她若有所思,知道她将话听进去了,“姑娘若是不嫌,我可为姑娘做一只毽子。”
许栀和眉眼弯弯,嗓音清润,带着少女才有的娇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陈允渡立刻道:“不麻烦。”
两人说笑间,已走到了枫沙湖旁边。
枫沙湖不算大,一眼就能看见湖泊的尽头……远方地势起伏,芦花灰白片片,像极了诗中所写:“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
有小亭矗立边上,周遭枫叶层林尽染,长桥信步,雾笼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