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一列,十人有余。
蔺宁诧异地看向褚元恕,“这么快便查到了?”
“想查这个其实并不难,可无论是国子监还是三法司一直处处回避,老师应该明白他们是在回避什么。”褚元恕顿了顿,“老师可知这些官员背后的人是谁?”
蔺宁心头一凛,顿时想起那日郭松韵伏在他耳边说的话——“这京都里面啊,住着百官千人,都指着五姓活着呢。”
褚元恕见他神色有异,起身倒了碗茶,“老师素来独行,与京都权贵皆不往来,但此事走到了这一步,便是想独善其身也难了。”
“是五姓。”蔺宁把茶碗推开,“我还没有那么胆小怕事,这些官员背后的人是五姓门阀,这个答案我早就想到了。”他用手指在那些人名上点了点,问道:“这都是谁的门客?”
“先前被五弟抓住的黄魏二人均是墨老爷子的学生,也正是顺着这条线,揪出了司业唐之涣。黄思章和魏程理一个正八品一个从八品,朝廷给的俸禄不高,收点私银也就罢了,可司业唐之涣位居正六品,仅在老师您之下,国子监的事务他最是熟悉,算是真正烂到了根上。”褚元恕一五一十地答道:“下面这几个人,经查有一半都是唐之涣授意的。”
“你说这个唐之涣是墨老爷子的学生?齐州墨氏?”蔺宁回想了下看过的在朝官员名册,工部的一位侍郎好像就是墨姓。
“是的。”褚元恕点点头,“不过墨老爷子前几年已经致仕,奇怪的是……”
“奇怪什么?”蔺宁接过话茬,“墨氏子孙现有几人在朝为官?”
“这便是奇怪之处了,墨老爷子曾任工部尚书,他致仕之前并没有将尚书之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给了当年的探花郎。墨老爷子有一嫡子叫墨宗迟,墨氏子孙中也仅墨宗迟一人在工部任侍郎,但墨宗迟与工部现任尚书许绅很是不对付,年初起便称病在家了,听说也已提出了致仕。”褚元恕总结道:“一旦墨宗迟致仕,齐州墨氏在朝中便无人了。”
“那这唐之涣还能如此嚣张?”蔺宁不解,“你说墨老爷子选的这位尚书许绅与自己的亲儿子不对付?墨老爷子能这般糊涂?”
“不算糊涂,据说在当时堪称佳话。”褚元恕解释道:“许绅是那年先帝亲点的探花郎,墨老爷子不选嫡亲选贤才,先帝为此赐了‘克己奉公’四个金字给墨家,这匾今日还挂在墨府正厅。”
“照这般说法,齐州墨氏倒像是无辜被卷入此案的,纯纯是因为唐之涣而污了墨氏门楣。”蔺宁皱着眉头,“还有什么线索?”
“现在就下定论为时尚早。”褚元恕说,“这个唐之涣虽是墨老爷子的学生,但他本身也不简单,他后来娶了宁家庶女为妻,为人处世上也是颇有手腕。”
宁家?蔺宁心里嘀咕一声,这个姓氏怎么这么耳熟?
“老师在想什么?”褚元恕轻声唤他,“宁家虽比不上五姓门阀,可却出了一位后宫娘娘——宁妃宁沁雪,乃五弟生母。”
蔺宁怛然失色,手间一抖差点撞翻茶杯,下意识朝着褚元祯此刻所在的东边厢房望去。
褚元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去正厅寻人,他断没有扒窗户偷听的癖好,只是实在好奇俩人会说什么,皇子之间最是薄情寡义,他倒想看一看东宫是何嘴脸。
对话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即便隔着窗户也能听个真切,褚元祯饶有兴致地听完,愈发觉得可笑。抓个替罪羊出来攀咬是后宫争宠的常用手段,他自小便见识过了,如今更是见怪不顾,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如此低劣的手段竟会用在彻查朝廷要案上面,他甚至都能猜到,这背后定有皇后在推波助澜。
况且,唐之涣这个人他早就摸到了,此人性情甚是胆小懦弱,在墨老爷子门下时就不出名,后来一路爬升至国子监司业,也全靠妻子、也就是他的庶出姨母打点关系,他放任下属收敛银钱扩收监生是真,但充其量也只能定个束下不严之罪。